裴肃手里提着刀往野人首领的方向走，刚靠近，连查看的想法也没有，首接对着胸口补了好几刀。

就算原来没死，现在也死得不能再死了。

裴妗虞和赵屠户等人则是第一时间往被绑在木桩上的人那跑去。

她还抱着希望不是三牛爷爷的想法。

当头发被掀开，最后的希望也消失了。

被砍手割肉的，就是赵三牛。

赵屠户胸脯上下起伏，人高马大的汉子，眼眶瞬间红了：“三牛，赵三牛。”

赵三牛身子抽搐着，但人却没有清醒的迹象。

赵屠户赵天两人无论怎么喊，都没办法让他睁眼。

眼见着赵三牛呼吸越来越弱，赵屠户对裴妗虞道：“裴丫头，你对他喊句爷爷试一试。”

裴妗虞：“三牛爷爷。”

赵屠户纠正：“不，就喊爷爷。”

裴妗虞忽然明白了，这是想让她模仿红丫。

裴妗虞红着眼，模仿着红丫天真稚气的语调：“爷...爷爷...”

话刚出口便带上了哽咽：“爷爷，你醒醒，红丫肚子饿了，爷爷...”

迷迷糊糊中，赵三牛只觉得有人好像在喊他。

那声音忽远忽近，像是从记忆深处传来，又像是在耳边。

他想要回应，却感觉身体沉重得像被压在了巨石之下，连维持呼吸的力气都快消失。

“爷爷......爷爷......”那声音越来越清晰，带着一丝稚嫩的哭腔。

是红丫吗？

红丫在叫他？

赵三牛的脑海中浮现出红丫那张圆润的小脸，她总是怯生生地拽着他的衣角，明明想要吃东西，却又懂事的不张口要，只睁着眼睛等着别人给。

“爷爷，你醒醒，红丫肚子饿了......”

赵三牛心里一阵酸楚。

他的红丫啊，还那么小。

赵三牛眼皮微微颤动了一下，眼皮沉重得像灌了铅，但他拼命地想要睁开。他不能死，他还有红丫，他答应过要带她去集市上买糖葫芦的。

“红丫......”他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微弱的声音，像是从胸腔深处硬生生挤出来的。

“三牛！赵三牛！”赵屠户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激动和难以置信，“他醒了，他醒了。”

三牛爷爷醒了是好事，可裴妗虞的眼泪却一下子涌了出来。

她哽咽道：“三牛爷爷...”

赵三牛的眼皮终于艰难地睁开了一条缝，模糊的视线中，他看到了裴妗虞那张满是泪水的脸。

不是红丫。

赵三牛眼底有一瞬间的失望：“是裴丫头啊...”

他的声音沙哑而微弱，像是风中摇曳的烛火。

裴妗虞声音颤抖：“三牛爷爷，你得救了，我们，我们这就带你回去找张大夫。”

赵三牛这会儿清醒了些，自然知道他身上的伤是怎么样的。

他笑呵呵摇头：“傻丫头，张大夫要是能救得回来，那他就成大罗神仙了。”

赵三牛目光在众人身上一扫而过，最后落在裴妗虞身上。

他忽然精神了些，喊道：“裴丫头...”

裴妗虞：“我在。”

赵三牛：“三牛爷爷快死了，我死后，红丫在这世上就没了亲人，她一个孤女...咳咳...”

赵三牛咳出两口血，缓了口气，继续道：“她一个孤女，在这世道也不知能活到什么时候，在她长大之前，你能不能看在三牛爷爷的面子上，多扶照一二，让她...”

“让她别这么快下来陪我这个老头子...”

红丫乖巧懂事，裴妗虞本来就是很喜欢她的，就算三牛爷爷不说，她也会多多照顾。

因此听到这话，她连忙点头：“三牛爷爷，您放心吧，我会把红丫当成自己的妹妹。”

赵三牛眼角忽然流下一抹浑浊血泪。

整个人也像是被抽了精气神一样，萎靡地耷下眼睛，但还有事未曾交代完，赵三牛呼吸急促，急道：

“我手里...手里有一枚戒指，那是红丫的爹娘留给她的东西，若是能找到，若是你们能上永安，就把这戒指交给，交给...”

赵三牛的声音越说越小。

裴妗虞靠近：“交给谁？”

裴妗虞可以确信，三牛爷爷在这之后嘴里便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似乎连呼吸都停了。

她保持着这个动作不动，眼眶里蓄着的泪却一滴接着一滴落下。

裴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