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铺老板,是皇后的远房表舅!”她将沾血的布条扔进火里,火星溅起时,忽然想起那截带“沈”字的红绸,连忙从怀里掏出,“公主你看这个!”
红绸上的“沈”字在火光里格外清晰。沈砚瞳孔微缩,忽然跪地:“卑职罪该万死!这是……是卑职早年在大周暗卫营的标记,没想到被皇后的人仿去了!”
桑宁扶起他,指尖触到他护具上未干的血迹:“这不怪你。”她望着红绸上的针脚,忽然想起皇后摔碎的假玉坠,“看来皇后早就查清了你的身份,却一直不动你,是想留着当今日的‘人证’。”
雪青骓忽然对着密林长嘶,马耳警惕地竖起。桑宁顺着马的视线望去,只见雪地里有排新鲜的脚印,正朝着鹿鸣谷的方向延伸——是皇后派来的第二批人,想趁乱毁掉别院的密档。
“看来好戏还在后头。”贺斯辰握紧长剑,玄色披风在风雪里猎猎作响,“沈砚,护着阿宁去老松树,密道入口……”“我知道。”桑宁打断他,将梅花鹿玉佩塞进他手心,“陛下小心,皇后要的不止是密档,还有您的命。”
贺斯辰望着她转身的背影,忽然发现她的裙角沾着片干枯的雏菊——是从鹿苑带来的,一路历经风雨,竟还没掉。他握紧玉佩,忽然对着她的背影喊道:“阿宁,等这事了了,朕陪你去看北境的雪原!”
风声吞没了后半句话。桑宁牵着雪青骓的缰绳,听着身后渐远的刀剑声,忽然觉得这北境的雪,竟比南楚后宫的暖炉更让人清醒。皇兄的算计、皇后的狠辣、贺斯辰的隐情,都像这雪地里的脚印,看似杂乱,却终会指向最深处的真相——而那真相,或许就藏在别院地下,藏在那枚即将现世的真玉坠里。
雪青骓的蹄子在雪地上踏出沉稳的节奏,像在回应她的心跳。桑宁低头,看见阿竹正小心翼翼地将散落的草莓干重新包好,嘴角还沾着点果肉的红。她忽然笑了——无论前路有多少刺客与阴谋,只要身边有这些温热的牵挂,再冷的风雪,也能闯过去。
大周乾和殿的夜,比北境的雪更冷。皇帝捏着南楚暗线传回的密报,指腹在“周刃被仿”四个字上反复碾磨,案头的鎏金烛台映出他眼底的猩红。
“陛下,南楚那边动手了。”皇后披着他的龙纹披风走进来,将暖炉塞进他冰凉的手里,“是皇后沈月容仿了我们的暗卫服,用断水刃做幌子,想借刀杀人。”她顿了顿,声音轻得像雪,“桑宁没事,沈砚护得紧。”
皇帝猛地将密报拍在案上,青瓷笔洗震得嗡嗡作响:“这个沈月容,倒比贺斯辰更难缠!”他想起七年前送桑宁去南楚时,她攥着他的衣角说“皇兄,我怕”,喉结滚动着,“松州的兵,离鹿鸣谷还有多远?”
“三日路程。”皇后替他续上热茶,水汽模糊了她鬓边的珍珠钗,“但依臣妾看,不必急着动。沈月容想借周刃搅局,我们正好顺水推舟——让她和贺斯辰斗得两败俱伤,桑宁自然会……”
“自然会回头求朕?”皇帝冷笑,指尖戳着密报上“桑宁识破伪装”几个字,“她是我教出来的,比谁都清楚‘回头’就是死路。当年她母妃就是信了‘回头是岸’,才被前太子的人……”他忽然闭紧嘴,指节捏得发白。
皇后沉默片刻,从袖中掏出个小布包,里面是几片压干的雏菊——是桑宁临走时塞给她的,说“嫂子若想我了,就看看这个”。“陛下还记得吗?桑宁小时候在冷宫,总把雏菊插在石缝里,说‘花能活,人就能活’。”她将花瓣撒进茶盏,“她现在就像那石缝里的花,越是有人掐,越要往上长。”
皇帝望着茶水里打转的花瓣,忽然想起松州送来的另一份密报——上面说贺斯辰昨夜派亲信快马加鞭回南楚,似在转移什么重要物件,而那物件的描述,与当年沈氏灭门案中失踪的“兵符图”惊人地相似。
“让暗卫盯紧贺斯辰的人。”他忽然起身,龙袍扫过满地的密报,“若兵符图真在他手里,沈月容和桑宁斗得再凶,也不过是替他清理障碍。”他走到窗边,望着北境的方向,“告诉松州的将领,等桑宁找到真玉坠,就……”
“就放她回大周?”皇后接住他的话,眼底闪过一丝了然,“陛下终究还是舍不得。”
皇帝没回答,只是伸手接住窗外飘进的雪片。雪花在掌心融化,凉得像桑宁当年在冷宫冻裂的指尖。他想起桑宁第一次骑马时,摔进雏菊丛里还笑着说“皇兄你看,花没断”,忽然低声道:“她若想回,朕便给她修座最大的雏菊园。她若想留……”
他没说下去,但皇后懂了。无论是回是留,桑宁都必须活着——这不仅是兄长的牵挂,更是大周制衡南楚的最后筹码。
殿外的更鼓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