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着胸腔,几乎要将他的五脏六腑都震碎。
喉咙间泛起的淡淡血腥气漫上来,带着铁锈般的味道,残忍地提醒着他:
许灼华,真的不在了。
病房里静得能听见他自己粗重的呼吸声,每一口都像是从破碎的肺里挤出来的,混着疼,也混着化不开的绝望。
陈鹤德抬手按了按额角的伤口,那里缠着厚厚的纱布,隐隐传来钝痛,可这点疼,远不及心里翻涌的苦涩。
一想到棺材里躺着的不是许灼华,而是胡茉莉,他就觉得喉咙发紧——这场以假乱真的戏,终究是要演下去了。
“程公馆烧了,停灵的地方是程氏祠堂。”他低声重复了一遍,声音里带着难以察觉的疲惫。
牙齿死死咬着下唇,试图用这点痛感压下心头的无力。
胡茉莉要以许灼华的身份葬入程家祖坟,这个念头像根刺,扎得他坐立难安。
他不是没想过捅破真相,可每次话到嘴边,总会想起许灼华那天的眼神——眼里藏着的绝望与决绝,像烙印一样刻在他脑海里。
他忽然觉得,或许这样也好。
他不想让许灼华再回到程牧昀身边了。
这场火灾是侥幸逃脱,可谁能保证下一次还有这样的运气?
程牧昀身边的漩涡太深,危险像潜伏的毒蛇,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再次露出獠牙。
就让所有人都以为许灼华死了吧。
至少这样,她能真正离开这滩浑水,去过几天安稳日子。
陈鹤德望着窗外,指尖在身侧悄悄攥紧,只希望这个决定,真的能护她周全。
“程牧昀。”陈鹤德说道:“有一件事情,我觉得应该让你知道。”
程牧昀只是轻轻看了一眼,示意陈鹤德继续说。
“十天前,我见过许灼华,她那时候拜托我帮忙杀了黎奇瑞,我一直没找到机会。”
程牧昀忽然皱眉,许灼华知道历史的真相,知道黎奇瑞会带人杀了她,却没有找自己帮忙。
身为心中的丈夫,程牧昀想不通,为什么许灼华会越过自己。
“理由是什么?”
陈鹤德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告诉程牧昀。
“她说她看到了黎奇瑞对程夫人不轨,黎奇瑞想杀了她,但是碍于程夫人,她不想告诉你,所以找我杀了黎奇瑞。”
话音未落,不等陈鹤德有所反应,程牧昀忽然猛地坐起身。
周身的伤口像是被瞬间扯断的弦,齐齐发出尖锐的抗议——肩膀的裂伤传来撕裂般的剧痛,烧伤的皮肤被牵扯得火烧火燎,连带着胸腔都闷痛得厉害。
他却只是极轻地皱了下眉,仿佛那痛楚不过是拂过皮肤的微风。
此刻他的眼睛亮得惊人,之前的死寂被一种近乎疯狂的清明取代,直直看向陈鹤德。
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决绝:“把人带到程氏祠堂!”
话音刚落,他已经掀开被子下了床,动作快得像一阵风,踉跄了两步便稳住身形,不等陈鹤德上前搀扶,身影已经消失在病房门口。
张岐守在病房门口,见程牧昀出来,直直跟上去。
程牧昀弯腰坐进副驾,全程没说一句话。
车子引擎轰鸣着启动,一路朝着程氏祠堂的方向疾驰而去,车窗外的街景飞速倒退,如同他此刻被仇恨与执念裹挟的、失控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