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都被火光放大、扭曲,贪婪的火焰舔舐着窗棂,发出“噼啪”的脆响,像是在啃噬着什么。o三?叶{′屋^μ !首¤发·
炙热的空气一波波涌出来,烤得人皮肤发疼,连头发丝都仿佛要被烤焦,可程牧昀却感觉不到热,只有从骨髓里渗出来的寒意,顺着血管流遍全身。
他死死盯着那片火海,喉咙里发不出任何声音。
程牧昀抓住留守在家中的人,揪住了那人的领子,目眦欲裂,问道:“灼华呢?这些人是怎么进来的?”
那人手里的水盆猛地掉在地上,脸上还有因为救火产生的灰炭,他吓得口齿不清:“少帅…黎叔说夫人不在家中,开了门,但是我们没找到夫人。”
程牧昀顿感头疼,掐住属下的脖子,“没找到是什么意思?我问你,灼华呢!”
张岐从救火的佣人中间跑过来,头上冒出细密的汗,气喘吁吁地说道:“少帅,夫人还在里面!有人亲眼看到夫人和胡小姐上了楼,一直没有下来!”
程牧昀一把甩开试图拉住他的属下,手臂带起的劲风扫过空气,混着焦糊味格外呛人。
他看了一眼那片吞噬一切的熊熊大火,火苗已经舔舐到二楼的窗台,木质窗框在烈焰中发出“咯吱”的哀鸣。
转身几步冲到院角的大水缸旁,他想也没想就纵身跳了进去。
冰冷的水瞬间漫过头顶,将灼热的空气隔绝在外,湿透的军装紧紧贴在身上,却压不住他胸腔里翻涌的疯狂。
他把头狠狠埋进水面,任由冷水浸透发梢、衣领,连睫毛上都挂了水珠,再猛地从水缸里站起来时,浑身淌着水,像从冰窖里捞出来一般,却眼神灼灼地盯着火场。
“少帅!”张岐眼疾手快地扑上来,双臂像铁钳般死死抱住他的腰,指甲几乎要嵌进湿透的衣料里,“您不能进去!火势太大了,房梁随时可能塌!救火队的人已经在路上了,再等等,就等几分钟!”
程牧昀浑身的肌肉都绷得像拉满的弓,被抱住的瞬间,他猛地扭身,反手扣住张岐的手腕,只听“咔”的一声脆响,借着水的滑腻和蛮力,竟一下子就将张岐翻倒在地。
水花溅了张岐一脸,他趴在地上还想爬起来,却被程牧昀踩住了手背。
“别拦我。”程牧昀的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带着水的湿冷和火的滚烫,“灼华要是出了什么事……”
他顿了顿,眼底的红血丝像蛛网般蔓延开来,每一个字都淬着决绝,“我绝不独活!”
说完,他再没看地上的张岐一眼,抬脚便朝着那片火海中走去。
湿透的军装在高温下迅速蒸腾起白雾,头发上的水珠刚滴落在地就化作水汽,可他仿佛毫无所觉,眼里只有那片火光深处,那个可能还在等着他的身影。
程牧昀转身就要闯进大火里,却被身后的一个声音喊住。
是程夫人的声音,凄厉的惨叫:“程牧昀!”
程牧昀定住脚步,缓缓回头,额前的碎发滴落水珠,透过人群,程牧昀看到程夫人的脸。
程夫人的脸在褪尽了血色,像被骤雨打蔫的纸花般簌簌发抖。
她的瞳孔猛地放大,原本温和的眼仁里挤满了细碎的惊惶,像是骤然坠入冰窟的鱼,连呼吸都忘了起伏。
她整个人僵在原地,后背微微弓起,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无形的恐惧掀翻,唯有鬓角几缕散乱的发丝,随着急促到不稳的心跳剧烈颤动。
“牧昀,不要进去!太危险了!回来!”
程夫人眼里的泪水已经决堤,她生了三个孩子,失去了最有担当的大儿子,然后又失去了亏欠许多的小女儿,如今只剩下一个小儿子,她舍不得。
骨肉至亲,阴阳两隔,白发人送黑发人。
程夫人经历了切骨之痛,现在,她再也承受不了失去最后一个孩子!
程牧昀看到程夫人身后的程裕光,他也是满脸的担心。
可程牧昀怎么放得下许灼华?那火舌正贪婪地舔舐着窗棂,每一秒都可能将他的爱人卷入炼狱,他若此刻退缩,余生都将在悔恨中灼烧。
“娘。”他猛地转头看向程夫人,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眼眶里的泪光在火光中闪得刺目,“儿子不孝。”
程夫人听到这四个字,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掐住,一口气堵在胸口,连哭喊都发不出来。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簌簌落下,沾湿了鬓角的碎发,平日里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发髻此刻散乱着,几缕灰白发丝贴在脸颊上。
这位素来端庄自持的夫人,此刻脸上再无半分风韵,只剩下蚀骨的恐惧——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即将失去这世上最后一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