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久薇独自站在原地,看着那碗药,又看看自己受伤的左肩。,狐?恋·文¨学/ .更·新`最′快′肩膀的疼痛几乎消失,只剩下碧凝膏带来的清凉舒适感,提醒着她那药膏的珍贵。而小几上的汤药,散发着温热的、带着苦涩的香气。
骗子…
可是…
她缓缓抬起未受伤的右手,指尖无意识地触碰着左肩厚厚的纱布。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他手掌支撑时微凉的触感。
混乱的情绪如同藤蔓,缠绕住她的心脏。愤怒依旧在燃烧,但似乎不再那么纯粹。一丝难以言喻的迷茫和…连她自己都不愿深究的、微弱到极点的动摇,悄然滋生。
她最终没有去碰那碗药,只是疲惫地、缓缓地坐在了那张铺着厚厚软垫的圈椅里。身体陷进柔软的靠背,连日来的奔波、惊吓、愤怒和伤痛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
清晏堂的灯火在窗外摇曳,映照着她苍白而迷茫的侧脸。囚笼已经铸成,她深陷其中。而那个将她囚禁于此的男人,心思深沉如海,行为矛盾难解。他布下弥天骗局,却又在她濒死之际雷霆相救;他利用她为饵,却又用最珍贵的伤药为她疗伤;他强横霸道,却又在她倔强抗拒时,留下药碗转身离去…
萧珣,你究竟…想干什么?
辛久薇闭上眼,混乱的思绪如同窗外呼啸的寒风,找不到归处。0*0,小^说·网′ +追\最\新^章·节`
环佩叮当,香风阵阵。几位身着华服、妆容精致的年轻女子被引了进来,为首的永嘉郡主一身正红宫装,金钗步摇,明艳张扬。她一进来,目光便如探照灯般在辛久薇身上扫了一圈,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居高临下的轻慢。
“哟,六皇兄今日有贵客呢?”永嘉郡主的声音清脆,带着刻意的亲昵,目光落在辛久薇身上时,却瞬间转冷,笑意也显得虚假,“这位妹妹看着眼生得很,不知是哪家的闺秀?竟能让皇兄破例在府中设宴款待?”她刻意加重了“破例”二字。
辛久薇起身,按照规矩行了个无可挑剔的礼:“颍州辛氏,辛久薇,见过郡主,见过诸位小姐。”声音平静无波。
“颍州辛氏?”永嘉郡主身旁,一个身着鹅黄衣裙、面容姣好的少女——平阳侯府二小姐柳依依,掩唇轻笑,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所有人听见,“可是那个……在颍州都排不上名号的末流辛家?”
一阵刻意压低的嗤笑声在几位贵女间响起,目光中的鄙夷几乎凝成实质。+微?趣~小,说′ ′更`新~最\快?辛家败落,在京城这些眼高于顶的贵女眼中,确实不值一提。
永嘉郡主脸上的笑容更盛,眼底的轻蔑也更深:“原来是辛三小姐。久闻辛家女儿……”她故意停顿了一下,目光意有所指地在辛久薇和萧珣之间转了一圈,拉长了语调,“——最是知道该往哪里使力气,惯会攀附的。”
这话已是赤裸裸的羞辱,将辛久薇与整个辛家都踩在了泥里,暗示她不知廉耻,攀附皇子。
辛久薇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辛家的名声,是她重活一世誓要守护的东西之一,岂容人如此践踏!她抬眼,看向永嘉郡主那张写满得意与恶意的脸,正要开口。
“郡主慎言。”
一个低沉的声音先她一步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冷意。
是萧珣。
他不知何时已放下酒杯,身体依旧靠在椅背上,姿态甚至算得上闲适,但周身散发出的那股无形的威压,却让整个厅堂的温度骤然下降了几分。他并未看永嘉郡主,目光只是落在辛久薇身上,但那眼神里的警告意味,却清晰地传递给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永嘉郡主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显然没料到萧珣会为了一个末流世家的女儿当众给她难堪,眼中闪过一丝错愕和羞恼。
辛久薇心头也是一震。她没想到萧珣会开口。然而,就在她以为他会出言维护辛家或她本人时,萧珣接下来的话,却像一把更锋利的冰锥,猝不及防地刺穿了她的冷静。
只见萧珣的目光,仿佛不经意般,掠过辛久薇因行礼而微微垂首时露出的那截纤细白皙的脖颈,最终停驻在她颈后靠近衣领边缘、一处被发丝半掩、颜色已转淡却仍清晰可见的暧昧痕迹上。
他薄唇微启,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回荡在骤然死寂下来的厅堂里,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近乎残忍的宣告意味:
“辛三小姐对本王而言,非比寻常。”他顿了一下,目光从那处痕迹移开,重新对上辛久薇瞬间变得苍白的脸和眼中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惊怒,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她颈后之痕,乃是本王毒发之时,唯一的救命良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