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生灵,也非祂的神魂。
他们祭的,是祂的神躯。
只要封死那缕主识,让神不再“知晓自己”,天道便无法辨别真假。
这便是炼血堂的百年谋划:以伪为真,欺天而行。
但这一切,如今似已功亏一篑。
那关键的封神之线……被楚宁亲手斩断。
泣雨赤童的目光缓缓落到他身上。
血雾翻涌,他身周浮现出一道道凝固的咒环,环环生灭,似乎随时会化作炼狱。
“是你。”他语气冷漠,却如断碑刻字,带着某种决定性的因果。
“你一刀斩断的,是我等百年献祭的通天之途。”
楚宁未应,刀已缓缓出鞘。
一丝极淡的雷光,贴着刀背滑出,如沉雷压海。
他感觉到了,这两个存在,甚至已不能称作“敌人”。
他们比此前的任何七曜祭使都要危险。
泣雨赤童低低啜泣了一声。
那声音空洞诡异,像是被从坟墓里掏出的旧魂哀鸣。
随着他眼角滑落的一滴血泪,天空中骤然飘下绯红雨滴。
一滴血雨穿透浓云,直坠而下,落在楚宁脚下。
只听“呲”的一声,那滴雨在落地前竟炽热如火,将空气烧出一缕漆黑痕迹。
即使是楚宁脚下的雷铠,也被它灼出一缕焦烟,发出低沉的震鸣。
楚宁缓缓低头,眯起眼,眼底寒光流转。
他知道,这一战已不止于守护青璃神魂。
更是阻止这两个疯子,将整片天地一同拉入那座名为“神狱”的深渊。
他轻轻吸了口气,笑容苦涩,指尖一弹,将最后一颗归元丹送入口中。
真气如潮,刹那间冲刷周身经脉。
他只觉浑身剧震,枯竭的真气一瞬填满,战意再燃。
可他也清楚,即便此刻状态全满,他也不过是六品下等。
而眼前这两个疯子,自始至终都没显露过真正修为,只凭气场,就足以压碎七曜中的任何一个。
至少是圣境。
至少是五品之上。
猿侯咧嘴一笑,獠牙渗血,低吼如雷:
“别挣扎了。七曜你能斩七个,但我们……不是他们。”
泣雨赤童缓缓抬起右手,苍白如尸的手掌中,浮现一枚绛红符纹。
那符纹宛如活物,在掌心蠕动,带起缕缕血雾,四周气温骤降,仿佛连天地都在畏惧这枚符印的存在。
他眼神漠然,声音却如远古碑铭般,一字一字压入人心。
“这河,是神死后遗留的血。”
“我们炼血百年,只为一事。”
他停顿了一息,血雾在掌中缠绕成龙,咆哮无声。
咒纹在他掌中静静绽开,泛起如墨的暗红光泽,照亮他那蜡白的面容。
血雾在他周身轻漾,一缕缕悄无声息地渗入地面,如同根须植入天地。
他低头望向脚下翻涌的血河,声音如冬夜寒风般穿透骨髓:
“你以为这只是一座祭炼之阵?”
他缓步踏前一步,脚下血水自行避让,仿佛连河流都不敢玷染他分毫。
“上古之末,眠神自葬,意志崩散。”
“其血……渗入地脉,永不干涸。”
冰原上风起云涌,天色骤沉,仿佛连日月都因他的言语而动容。
“它不入轮回,不化灵根。”
“它只做一事——腐魂溃识,乱念崩道。”
他抬眼望向楚宁,眼中是令人窒息的冷意。
“我们以此为引,铸此血河。”
“又倾注千万年残魂,化其为阵。”
他顿了顿,指尖一点,血河轰然震颤,水面浮现无数冤魂鬼面,哀嚎扭曲,在血浪中挣扎翻涌。
“所为何?”
“镇神之识,封神之念。”
他语气忽而低沉,仿佛在陈述天命禁忌:
“若神意未灭,祂必拒归位。”
“可我们要的,是祂的‘形’,不是祂的‘魂’。”
“所以,必须镇魂。”
他缓缓张开双臂,血河仿佛受到召唤,化为一条盘旋而起的猩红巨龙,在空中盘旋,蜿蜒向那半空中濒临苏醒的神魂。
“这血河……便是镇魂之阵。”
狂风呼啸,大地轻颤。
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