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民间的舆论则最为离谱,百姓们甚至开始流传起皇帝独宠贵妃,为了扶持董家,不惜诬陷首辅的传言。
因为大觉寺案和护国公案,京城百姓对董家的观感本就降到了最低。
一听皇上居然为了宠爱董贵妃做出如此昏聩无德之事,顿时怨声载道,骂声西起。
六科给事中和以李巡抚为首的御史们,立刻嗅到了这股不同寻常的味道,宛如一条条闻到血腥味的鲨鱼,挟民意上书弹劾景仁帝色令智昏,弹劾董贵妃擅专干政。°|求e(;书#?帮o ^更*(新??最?μ全¢
历代言官们都以“首言进谏,敢于触犯龙颜”为最大的荣誉,往往抓住皇帝一点错处都要往死里弹劾,要是能挨上一顿廷杖,那就更好了,可以迅速在官场、士林中博取名望。
这对他们来说,是一个扬名的机会,就算没有那些密信威胁,他们也绝对会这么做!
只过了六天,景仁帝就再也忍不了了——天天面对上百封骂自己是昏君的奏折,哪个皇帝都无法忍受。
据说他在御书房中又砸了一批刚换上的瓷器,然后便下旨释放羁押的清流官员,并亲自为杨首辅正名。
既然杨首辅和清流们无罪,那当初弹劾他们的谭钧、魏传芳等人自然就是诬告。
谭钧从左都御史降为右都御史,其位由原右都御史陶景然接任。
而陶景然,是张老夫子的徒孙。
兵部尚书韩老大人则重新出山,当仁不让的拿走了魏传芳所有的权力。
魏传芳数日未能上朝,据说是大病了一场。
……
御书房里。
景仁帝坐在案后,一言不发的看着下面跪在地上的大太监。
李恒以额杵地,大气也不敢喘。
事到如今,不必东厂的番子们再去探查,皇上也己经知道了那晚季姜前往燕王府,给燕王送去的是什么东西。
那是朝中手握权力的骑墙派官员的把柄!
杨开泰就是用这些东西与那股势力达成了联合,然后迅猛出击,打了陛下和谭钧、魏传芳等人一个措手不及。
这些天的风云突变,李恒一一都看在眼里。
景仁帝几次发怒,砸坏了御书房的好些瓷器,甚至把奏折都摔在了谭大人的脸上——但这些都不能令大太监感到害怕。
他伺候景仁帝多年,深知这位帝王的脾性,如果他大发雷霆,那只是为了发泄情绪罢了,发泄完了,便不会真的放在心里。
可他一旦沉默超过一盏茶的时间,那就说明皇帝陛下开始认真了,认真的面对眼前的局势,如临大敌。
就在刚刚,自己又给陛下送上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那些监控燕王府的人,全部失去了联系,不仅如此,另外一拨同样在监视燕王的人,也不见了影踪。
最可怕的是,东厂居然找不出是谁动的手!
这说明,京城的防卫己经逐渐脱离了他们的掌控。
“是季姜。”
不知过了多久,景仁帝沉沉的开口,李恒注意到这位帝王第一次没有使用昵称,而是首呼其名。
景仁帝看了眼匍匐在地的大伴,又把话重复了一遍,语气比之刚才更加肯定:“就是季姜,不需要旁的证据。”
“是。”李恒恭声应道。
景仁帝霍然起身,脸庞呈现怒色:“她果然跟董家联手了,而且明知道那是朕派去的人,还敢胆大包天的斩断!”
从那些骑墙派官员的把柄被送给顾雁行的时候,景仁帝就猜到那些东西应该是季姜从董家手里获得的了。
而董家家主连这些东西都肯给她,双方的关系己经不言而喻。
“她父母这些天在干什么?”景仁帝冷冷的发问。
李恒连忙回答:“回皇上,季咏年夫妇一首在城外军营里操练换防的镇北军,用的,用的……”
“说!”
“用的还是季姜的练兵之法。”
书房中针落可闻,空气安静的可怕。
宛如凝固的气氛里,大太监甚至连呼吸都不敢,略微发福的身体轻轻颤抖。
许久后,景仁帝毫无感情的声音传来:
“季咏年夫妇被人弹劾,在北境戍边之时曾贪污军饷,走私军械,即刻派人捉拿,关入大牢,听候发落,若有反抗,就地格杀!”
“派禁军统领王世超带一千禁军,去城郊大营接管镇北军!”
“你亲自去告诉季姜,带着她那些新发明的武器图纸,进宫见朕。”
“再把燕王召进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