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的燕王府书房仍亮着灯烛。免费看书就搜：我的书城网 woshucheng.com

楚轩沾满火药味的飞鱼服在烛光下泛着幽暗的光泽，双手捧着的密信在案几上投下扭曲的阴影。

“笔迹比对过了？”朱棣指尖轻叩黄花梨案面，紫檀木镇纸下的信笺微微颤动。

“毛指挥使亲自核验。”楚轩指向信末朱砂印记，“晋王府用印有个习惯——左下角会故意缺角，这封也不例外。”

烛花突然爆响，惊醒了趴在窗棂上的狸猫。

朱棣起身推开雕花木窗，夜风裹挟着秋露灌进来，吹散了信纸上淡淡的沉香味。

“三日前晋王进献的《金刚经》，用印也是这般。”朱棣的声音比夜风更冷，“但他向父皇告发周延儒时，用的却是完整官印。”

楚轩瞳孔微缩。这意味着晋王早有计划——日常用印留破绽，重要奏章却刻意规范。若事发便可推脱是他人伪造。

“火尊者招供了吗？”

“咬断半截舌头。”楚轩从怀中取出血书供词，“但我们在其住处地砖下找到这个。”

一块巴掌大的青铜令牌被轻轻放在案上，正面浮雕九瓣莲花，背面刻着“癸卯年晋王府造”的微小铭文。

朱棣突然攥紧令牌，指节泛白：“去年父皇万寿节，诸王进献的护身符就是这般制式。”他翻转令牌，裂纹处露出暗红色锈迹，“这是浸过血的。”

院外传来三更梆子声，楚轩借机观察着燕王神色。

这位以果决著称的亲王此刻眉头紧锁——显然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白莲教高层持有晋王府信物，且是祭祀过的旧物，足以证明双方联系绝非近期偶然。

“殿下，还有一事。”楚轩压低声音，“今日抓捕时，有个白莲教徒临死前说了句‘洞庭波’。”

朱棣猛地抬头，案上茶盏被袖风扫落，碎瓷溅到楚轩皂靴上。窗外巡逻的侍卫闻声转头，又被毛骧挥手驱离。

“你确定是这三个字？”

“千真万确。”楚轩从袖中取出另一份文书，“微臣查了晋王近年行踪，去岁秋猎他曾在洞庭湖畔停留半月，名义上是修葺行宫。”

烛光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随秋风摇晃如同对峙的猛兽。

楚轩知道“洞庭波”意味着什么——那是白莲教《应劫经》里的暗语，预示“洪水滔天，真龙易位”。

“不够。”朱棣突然拍案，“这些证据动不了当朝亲王。”他抓起令牌掷还楚轩，“我要能钉死晋王的铁证！”

五更鼓响时，楚轩匆匆离开燕王府。晨雾中，一个挑粪老汉与他擦肩而过，草帽下闪过半张布满烫伤的脸。

“大人。”郑小三从巷口闪出，手里攥着刚截获的鸽信，“西华门当值的兄弟发现可疑人物，跟踪到……”

楚轩展开染着鸽血的纸条，上面只有潦草八字：“莲台倾覆，速启丙库。”

“丙库？”郑小三挠头，“白莲教的暗仓？”

“是晋王府的兵器库编号。”楚轩突然加快脚步，“快马去镇抚司！火尊者住处可搜出过地图？”

当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时，楚轩站在诏狱最深处的刑房里。

火尊者被铁链吊成十字，下巴脱臼处塞着防止咬舌的铜丸。

“我知道你能听见。”楚轩将青铜令牌悬在他眼前，“晋王己经派人灭口，你养的信鸽只剩半只。”

铁链哗啦作响，火尊者独眼中迸出凶光。

楚轩不紧不慢地掏出一把细长银针：“诏狱新制的‘七星追魂针’，能让人疼上七天七夜不死。”

他拈起一根针在烛火上烤着，“或者你告诉我丙库在哪，我给你个痛快。”

当银针第三次穿透指甲缝时，火尊者终于用脚趾蘸血，在地上画了个歪扭的图案。

楚轩眯眼辨认——是玄武湖地形图，标注点正在湖心小岛。

“早这样多好。”楚轩割断绳索，火尊者烂泥般瘫在地上。“对了，”他突然俯身，“晋王许你什么好处？封侯拜将？”

火尊者喉咙里发出“咯咯”声响，沾血的食指颤抖着指向北方。

楚轩顺着他所指方向望去，墙上挂着的大明疆域图上，北平位置有个被血指印模糊的墨点。

“他想让燕王背黑锅？”郑小三惊呼。

火尊者突然抽搐起来，嘴角溢出黑血。楚轩捏开他嘴巴——竟有第二颗毒囊藏在牙龈深处！

“该死！”楚轩一拳砸在墙上，震落几缕灰尘。却见垂死的火尊者拼命眨眼，独眼首勾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