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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朱棣默默垂首，神色复杂…………自己已经是镇守北平的燕王，统领着数万精兵，却还要躲在老父的羽翼下…………看着父亲单薄的脊背，他心中既酸涩又愧疚…………这份亲情的羁绊，既是温暖的港湾，也是沉重的枷锁…………

殿外的梆子声沉沉响起，更漏声滴答，夜色渐深…………朱元璋望着怀中瑟瑟发抖的孙儿，又看向伫立一旁的儿子，浑浊的眼眸中泛起泪光…………他知道，皇权的争斗从未停歇，可无论如何，他都要守住这份血脉亲情，哪怕拼尽最后一丝力气......

冬夜的寒风如利刃般刮过紫禁城的琉璃瓦，武英殿内的铜炉中炭火明明灭灭，却驱不散弥漫在空气中的紧张气息…………朱棣背着手在殿内踱步，绣着四爪云龙的蟒袍下摆扫过青砖，发出细微的沙沙声…………他眉头紧锁，不时望向蜷缩在榻上的朱允炆——这个面色苍白的侄子此刻正用颤抖的双手捧着茶盏，连杯中的茶水都泼洒了大半…………

“没办法啊......“朱棣突然停下脚步，沉重的叹息声打破了死寂…………他望着烛火映照下自己拉长的影子，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与惶恐，“允熥这孩子，如今早已不是当年在文华殿读书的懵懂少年…………他掌着雷霆之权，短短数月便将朝堂翻了个底朝天，那些平日里不可一世的老臣，在他手中不过是俎上鱼肉…………“他顿了顿，喉结艰难地滚动，“现在这头幼龙的利爪，终于要伸向我们这些藩王了…………“

朱允炆猛地抬头，茶盏“当啷“一声摔在地上，瓷片迸溅的脆响惊得众人心头一颤…………他惨白的脸上泛起病态的潮红，声音带着哭腔：“四叔，难道......难道皇太孙真要对我们赶尽杀绝？“

朱棣刚要开口，却被朱元璋愤怒的咳嗽声打断…………老皇帝拄着镶玉龙头拐杖，颤巍巍地从屏风后转出，浑浊的眼中燃烧着怒火：“休要长他人志气…………“他重重地顿了顿拐杖，青石地面发出闷响，“今日在奉天殿，咱已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发了话，量他朱允熥也不敢......“

话音未落，殿外突然传来尖锐的唱喏声：“陛下驾到——“

这声高喊如同一记重锤，敲得殿内众人肝胆俱裂…………朱允炆浑身剧烈颤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躲到朱元璋身后，死死攥着祖父的龙袍下摆；朱棣面色瞬间变得铁青，下意识地按住腰间并不存在的佩刀；就连见惯大风大浪的朱元璋，也不由得握紧了拐杖，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朱允熥身着明黄衮服，踏着满地碎瓷缓缓步入殿中…………十二旒冕旒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在烛火下折射出细碎的光芒…………他每走一步，金丝绣就的团龙纹便在衣摆间若隐若现，周身散发的威压让空气都仿佛凝固…………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吗？“朱元璋猛地向前踏出一步，浑浊的双眼死死盯着孙儿，“胆敢对允炆动手，那你便从咱的身上踏过去…………“老人枯瘦的身躯微微前倾，摆出一副护犊的架势，虽然身形佝偻，却透出一股让人不敢小觑的气势…………

朱允熥目光扫过躲在祖父身后的朱允炆，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这个被捧上皇太孙之位的堂弟，如今却像惊弓之鸟般瑟瑟发抖，实在让他提不起半点兴趣…………“皇爷爷言重了…………“他微微颔首，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允炆是朕的堂弟，甘露殿依旧供他居住，一应待遇与往日无异…………“

此言一出，朱允炆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偷偷探出头来，眼中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朱元璋也长舒一口气，紧绷的肩膀微微下垂…………然而还未等众人彻底安心，朱允熥话锋一转：“不过......“

这轻飘飘的两个字，瞬间又让空气凝重起来…………朱元璋的脸色“唰“地变得通红，龙袍下的双手微微颤抖：“朱允熥，这才眨眼的功夫，你就要更改先前的承诺？“

“皇爷爷莫急…………“朱允熥抬手虚扶，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气大伤身，孙儿怎敢让您动怒？“他拍了拍手，殿外顿时响起整齐的脚步声…………

随着雕花木门缓缓推开，一群身着奇装异服的人鱼贯而入…………他们有的扛着巨大的铁架，有的抱着奇怪的黑匣子，还有人举着形状古怪的银色圆盘…………这些从未见过的器具在殿内碰撞出叮叮当当的声响，惊得宫女太监们纷纷后退，躲在柱子后面偷眼观瞧…………

“这些人是......“朱棣警惕地上前半步，手按剑柄…………他盯着那些人身上短打装束，以及手中从未见过的器物，眼神中满是戒备…………

朱允熥微微一笑，眼中闪过狡黠的光芒：“这是孙儿为皇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