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稠,顾桓祁在思渺宫宿下。
顾桓祁将熟睡的洛知微拥在怀中,情不自禁在洛知微的额间落下一吻。
中秋前两日,顾桓祎入宫复命,洛知微的身世的确如调查的一般,出生时母亲便难产去世,加上洛知微的母亲是桂花不服之症传到了洛知微的身上,洛渭洲一介武夫,四处征战,不便将女儿带在身边,只能将洛知微养在乡下。
洛知微自小在乡下长大,去年为了选秀,才将人接了回来。
顾桓祁只当是上天垂怜,将心爱之人还给了自己。
即使旁人不知道那场婚礼,但皇上在思渺宫足足待了一日,传出去便也够人羡慕的了。
一大清早恭送顾桓祁离开后,洛知微便马不停蹄地收拾好,去给皇后请安了。
按照规矩,嫔妃侍寝第二天都是要给皇后请安的。
思渺宫实在偏僻,洛知微与竹叶走了许久才到碧凰宫。
“好啊,”吴皇后笑意温暖,“你刚入宫时便受了惊吓,又发了不服之症,如今总算苦尽甘来,得以侍寝。”
“嫔妾也要多谢皇后娘娘照拂才是。”洛知微温柔浅笑。
“本宫给你送的糕点让你发了不服之症,本宫至今想起还会愧疚呢,”吴皇后端起手边茶盏,摇头叹息,“如今还不知是何不服吗?”
吴皇后心里已经猜想了个大概,可还是忍不住想知道个究竟。
洛知微无奈地低下头,“许是下次将梅花和桂花分开吃,再看看是对何物不服吧。”
吴皇后闻言放声笑了,“往后啊,这两样都别吃了罢。”
又叙话一阵,吴皇后又问了一句:“昨日给你送去的海棠花,你可喜欢?”
洛知微颔首,“多谢皇后娘娘。”
“你得以痊愈,又迁居宫室,便是新的开始,本宫想赠你些花儿又不知道你最喜欢什么花,见那海棠开得最好,便送去了。”吴皇后若无其事的喝着茶,心里却盼着洛知微的回答。
“什么花都好,”洛知微亦端起茶盏,笑颜如旧,“生命各自有其蓬勃之美,就算是一株狗尾草,也是美的。”
吴皇后瞳孔一颤,笑容也僵了僵。
洛知微抬起茶盏,浅浅进了一口,早就对吴皇后的试探见怪不怪了。
想起从前,顾桓祎让自己服药,便可对桂花不服。
那时,洛知微只觉得可惜,时常感叹,“将来竟就与桂花无缘了,这般香气怡人又能入膳的好东西,实在可惜。”
顾桓祎便会纠正道:“生命各自有其蓬勃之美,就算是一株狗尾草,也是美的。能不能入膳,有没有香气,并不会有什么特别之处,不必可惜。”
如今想来,那故人从前应该也是这么说的吧。
毕竟那故人才是真的对桂花不服的那个。
夜里,敬事房的人传话,顾桓祁翻了自己的牌子。
洛知微沐浴添妆,叫春恩车接了去。
顾桓祁在寝殿里看了许久的折子,洛知微将放在一旁的衣裳穿上,赤着脚掀开帷幔。
昏黄的烛火给顾桓祁冷峻的脸庞上蒙上了一层暖意,但他蹙着眉头,叫洛知微也不由跟着揪起心来。
顾桓祁微微低着头,若不是烛火映着他的侧脸,洛知微竟从未发觉他的睫毛这般纤长,每一次的眨动,好似轻轻刷在洛知微的心尖上。
顾桓祁感受到视线,抬头望过去,洛知微的笑容在顾桓祁的眼中放大,眉头忽而舒展开来,方才的烦躁似乎一扫而光,心头升起一丝温暖,久久不散。
洛知微赤脚走到顾桓祁的身边,在书桌边为顾桓祁磨墨。
顾桓祁看着洛知微手上在砚台上上下滑动的动作,便莫名觉得心安。
相对无言,直到顾桓祁将两本折子看完,落下朱批,这场安静才算停止。
顾桓祁伸手将洛知微横抱在怀里,看着洛知微冻得通红的脚脚,眉间一缩,“怎么赤着脚便来了?”
洛知微将手环在顾桓祁的脖颈上,两只脚相互摩搓着,“侍寝嫔妃被送进景乾宫时是没有鞋子的,嫔妾想见皇上,便赶紧跑出来了,哪里顾得上脚下冰凉。”
顾桓祁心头一阵温暖,眼中却蕴着责备与心疼,伸手握住了洛知微的脚尖,温热的掌心触碰到冰凉的双脚,顾桓祁心里更是五味杂陈,横抱着洛知微入了内寝。
嫔妃在景乾宫侍寝是不能留宿的,一夜温存后,洛知微便准备离开了。
“今夜便宿在景迁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