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往后山去的路虽不远, 但当真不好走,这会儿雨势极大,路上不见半个人影, 秦柔所坐的马车在泥泞里颠簸,像是没锚的小舟被丢进湖里,晃得秦柔心烦意乱。
秦柔打起帘子向外看了看外面重重叠得的雨嶂, 雨势哪里有半点变小的意思, 路上已全是水洼, 也不知道韩惟是怎么走过去的。
秦柔深深叹口气, 她大概是遇到了命中的天魔星了!
马车快到的时候, 秦柔远远地便看到了韩惟一个人定定站在墓前。
早被雨淋得透湿的背影显得孤独又执拗, 周边没有一枝一叶能为他遮挡,他就这样一个人站在风雨里。
秦柔能想象到他小时候每次站在这里的样子, 小小的一只站在母亲面前, 有好多话想说, 却什么都不会说出口。他始终裹着一身厚厚的铠甲,生怕别人伤害他,可这厚厚的盔甲也拒绝了所有来自家人的善意, 最终所有的心事都被自己沈沈压在心底。
秦柔知道他有多想念自己的娘亲, 就像自己曾经有多想念自己在现实中的奶奶, 那是自己在懵懂无知的年月里的唯一精神寄托。
她也曾经像韩惟这样恨过现代抛弃自己的父亲和母亲, 可经历了韩惟的种种后,她明白, 自己大概永远不能以客观心态全貌窥视当年的是是非非非, 她放不下这这种种往事, 也就是放不过自己。
就像此时的韩惟,与韩向置气, 与所有人置气,最终伤得还是自己,秦柔莫名有些心疼。
秦柔从浣纱手中接过伞,拿着备好的祭礼,放在墓前。
她转过身来,眼神从韩惟面前轻轻掠过,并不和韩惟对视,也不和韩惟说话,赌气似的默默站在韩惟身边,可刚才韩惟见到她时眼里一瞬而过的讶异却被秦柔尽收眼底。
韩惟轻轻偏过头,馀光落在秦柔被雨打得湿透的半个臂膀上,心里的滋味他也说不出,只是有这么一个人站在他身边,他的孤独和寂寞好像一瞬间消散,这么多年来,他体会到一丝难得的安心。
两人就这么默默的站了许久。
“多谢你。”韩惟终於沈声道。
“不必谢我,东西都是二娘准备的,我顺路送过来罢了。”
韩惟突然想到薛神医说的秦柔身子虚弱,怜惜与自责糅杂在他的心里,“这么大的雨,你吩咐阿方或者常叔送过来就好,不必自己跑一趟。”
“都说了是顺路,你们韩家的事情,我可不敢多操心。”
秦柔握着碧青色的伞,黑色的伞柄将秦柔的青葱似的手衬得骨节分明,秦柔站在雨里看起来那样柔弱,仿佛随时要被风吹倒。
韩惟向她靠了两步,伸出手来握住伞柄,大手却将秦柔的小手刚好包裹在内。
秦柔感受到他手上冰凉的温度,擡头望他一眼,嗖地一下,把手抽了回来。
“不是说不需要打伞?这会儿又是干什么?”
“给你打着。”韩惟将伞整个倾向秦柔,将她整个人护在伞里,自己却站在伞外。
“上车吧,上车吧,莫名其妙,谁要你这么打伞。”
秦柔直接转身向马车去,韩惟给她举着伞在后面跟着,好不容易到了马车前,韩惟伸手扶她,秦柔却没理,自己翻上了马车。
“你打算去哪里?”韩惟上车便问她。
“什么去哪里?”秦柔一时没反应过来,懵懂得看着他。
“不是说顺路把祭礼送过来?你本来是要去哪儿?” 韩惟看向秦柔。
秦柔忽然反应过来,与他错开视线“哦!对,我要去给祖母取城东云饯斋的点心,就顺路过来给婆母送祭礼。”
“城东?……是挺顺路的”
秦柔翻着白眼瞥了韩惟一眼,明明是说这人也太欠了!
*
秦柔万万没想到淋了这场大雨,韩惟没病,秦柔自己倒是病了。
韩惟端汤喂药的倒是伺候得格外殷勤,起先秦柔以为他为了给自己道歉,才这么上心,后来发现浣纱都让他支到一旁,只他自己照顾她。
秦柔才觉得这人八成有些图谋不轨的心思,忙又让他出去换了浣纱回来照顾自己,也避免两人独处时秦柔心烦意乱。
好在薛道长看过后,这场病便在生辰前几日大好了,只是叮嘱她身体虽稳定下来,却还是比之前虚弱,要多多小心。
因为快到了秦柔的生辰,韩老太太,韩向和二娘丶三娘丶五娘都张罗着要给今年刚过门的新媳妇办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