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慈敏拿宗济的性命做要挟,以威胁赵乐俪,就是想要让她知难而退,让她回到姑苏。
一抹凝色拂掠过的谢圭璋的眉庭,他掩藏在袖裾之下的手,紧了一紧,因是握力过紧,他的骨节微微泛散着一层苍白之色,腕骨处青筋虬结狰突,以大开大阖之势,一路延伸至袖裾的深邃尽头。
其实,赵乐俪内心亦是陷入了纠结,她都已经从临安城,一路来至郴州,觅寻到了宗济法师,宗济法师给予了她一个重要指点,让她去徽州的茶山。
在目下的光景之中,她就正在前往徽州茶山的路途之上,徽州就正在不远处了,只消再走数日的脚程,她就能抵达徽州了。
赵乐俪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她微微咬着嘴唇,垂下了秾纤乌黑的眼睫,露出了雾蒙蒙的黑瞳。
——她真的要前功尽弃,随姨母回去吗?
——真的是要这样么?
可是,若是她表示反对……
若是她抗议了姨母的话……
她偏了偏眸,凝向了近处被一众玄衣家卫所挟持的人。
宗济打了个哈哈,甚至还笑了一下,不慌不忙地反问了她一句:“赵姑娘,你还要找渔阳县主么?”
惠生完全是被吓傻了,一动亦是不敢动弹。
磨镜一脸凝穆之色,视线在赵乐俪与慈敏二人之间,来回逡巡横跳。
盛伯本身就身负重伤,精神状态破碎支离,委实堪忧,他目下亦是强撑着伤躯,望向了赵乐俪。
一时之间,四道沈甸甸的目光,齐齐聚焦在了赵乐俪身上,扎得她蓦然生出了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所有人皆是在等着她做决策。
赵乐俪眸色沈凝如水,在短瞬之间,思绪绷紧到了极致,掩藏於袖裾之下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最终,五根手指收力过紧,骨节之中泛散着一层苍冷的白,手背上虬结的筋络,以大开大阖之势,一径地延伸入袖裾深处。
赵乐俪思忖良久,慢慢地,她心中有了一个答案。
在众人长久的注视之下,赵乐俪很轻很轻地掀起了鸦黑的眸,道:“姨母,从我幼时起,我一直都听您的话,这一回,我想为我自己做个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