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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乐俪尚还在忐忑不安地等待着,这厢,就听到谢圭璋道:“明日进入恭州府后,再话与你知。”
赵乐俪:“……”
这厮居然是在钓她的胃口吗?
分明就是故意的。
赵乐俪双手交叠在胸口前,他硬朗柔韧的下颔,深深抵在她的颈窝之中,她若是稍微挪动一下颈肌,面靥肌肤就会与他的嘴唇触碰上。
这个时候,赵乐俪的身躯,就会泛散起了一片颤栗。
时而久之,她就不再多动弹了。
谢圭璋似乎怕她会多想,大掌在她的脑袋上,很轻很轻地抚了抚,说道:“明天会同阿俪陈情,现在还不是合适的时候。”
赵乐俪的胸口,蓦然一热。
很难从他口中听到如此郑重其事的一句话。
语气与他平素惯有的散淡,不太一样。
赵乐俪很轻很轻地「嗯」了一声。
迩后,又轻轻地唤了一声他的名字:“谢圭璋。”
“嗯?”
“我明天也有话,想要和你说。”
谢圭璋怔楞了片刻,须臾,好奇道:“阿俪要说什么?”
“明天会话与你知,现在还不是合适的时候。”
谢圭璋失笑。
赵乐俪是在学着他的口吻说话,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
谢圭璋在她的脑袋上,不轻不重地揉了一下,温声说道:“好。”
赵乐俪想起了什么,她将缚系於腕骨处的玉璜,解了开去,揣在了前襟处。
寝屋之中,光线非常昏晦,只有案台之上,那一抔橘橙烛火在慢悠悠地晃来晃去。
借着这一处幽微的光,谢圭璋看清了赵乐俪的小动作。
她对此没有解释。
谢圭璋也没有去问。
真正临睡前,赵乐俪又道:“翌日你还可以继续教我习剑吗?”
顿了一顿,赵乐俪道:“我感觉自己还是太弱了,几乎每次重大关头,都是需要你来救,我也想养就一身安身立命的本事。”
谢圭璋:“自然可以教阿俪习剑。”
他将她翻转过来,幽晦的眉眸一错不错地凝视着她,发觉她眉庭之间缠绕着一团忧色,他遂是伸出大掌,将她眉庭之间的忧色抚平,温声说:“阿俪做得很好了,你能去与赵闵对峙,问出真相,此举颇有气魄与胆识。”
赵乐俪看着他,有些不信:“你之前分明说我莽撞行事。”
谢圭璋削薄的唇角抿起了一条线,没想到她会将他的话记得这么清楚,斟酌了好一番,适才说道:“莽撞丶胆识丶气魄,三者并不互斥。”
赵乐俪秾纤的鸦睫,渐渐阖拢了去,唇畔噙起了一丝轻轻浅浅的笑意。
她没有再答话了,安安静静地躺在了他的怀中。
不一会儿,谢圭璋能够听到怀里传了一片极轻的呼吸声。
他心中生出了一种奇妙的感觉,以手作梳,有一下没一下地耙梳着赵乐俪鬓角处的发丝。
窗外的月,是天上月,怀里躺着的是心上人。
这一幕,他竟是感到奢侈。
与诸同时,谢圭璋的眉庭覆拢着一团翳色,这个时辰,赵闵应当是已经赶回临安城,给宋谟通风报信去了。
火药遭罹水湮。
宋谟可能早料到赵乐俪还活着,但可能还没预测,她会摧毁了他与胡商兀术之间的交易。
宋谟的一些计策被破坏掉,他不会因此善罢甘休。
估摸着,勇士营今夜就会赶到郴州府。
而他们去徽州走得不是官道,途中还将会在恭州停留一日,勇士营一时半会儿也追不上来。
并且,麓娘目下也可能知晓磨镜将邱振棠药杀了一事,不出三日,刺杀团便会南下围剿而来。
本来,谢圭璋不欲让磨镜加入队伍,若是届时遭遇刺杀,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但赵乐俪指定要磨镜跟她走。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谢圭璋很明晰地知晓,赵乐俪心中始终盛装着一份慈悲,她不可能见死不救。
这时候,圣僧的对话,一回又一回地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谢圭璋阖上了眼眸,他素来很少做梦,但这一回,他做了一个很漫长的梦。
在梦境之中,他发现自己身处於一片敦厚恢弘的佛寺古厝之中,寺中燃起大火,浓烟滚滚,火光直冲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