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元霸......田元霸......
周昭和嘴唇翕动,将这个名字又低声念了几遍。
忽然,他想到了什么,瞳孔骤然一缩。
——
郡主府。荷花池边的凉亭中。
身形削薄的男子久久伫立着,眉头微蹙,自带一股忧愁。
他目光浅淡悠远,看着池面上的残败荷叶,良久没移开视线。
此时正是清晨,天气微寒,池面有淡淡雾气缭绕。
“生公子。”
一道银铃般的声音忽然自身后传来。
生越离转过身,对来人行了个礼。
“澄阳郡主。”
一旁小厮上前,为生越离披上了一件外衫。
“天气尚寒,生公子不如先回屋里歇一会儿。”
生越离淡淡摇头,“我已在屋中歇了太久,此时只想多出来走走。”
闻言,夏橘青淡淡一笑,不再多说什么。
她轻移莲步,走到围栏边,从一旁的碧玉手中接过饵食,撒入池中。
不多时,诸多色彩斑斓锦鲤自碧琉璃般的水面下游出,探出头争相啄着那饵食。
夏橘青将饵食递给生越离,道:“生公子难得来我这做客,可要开心些。不然,丛生哥哥见我照顾不周,他会怪我的。”
闻言,生越离垂了垂眸,掩下其中愁绪。他细瘦手指捏起几粒饵食,撒入水中。
见到锦鲤张嘴将饵食吞下,他才黯然道:“不过是从一个囚笼,到另一个囚笼罢了。”
即使是从裕王府逃了出来,丛生也没有带他出城。
因为他和丛生都知道,他们逃不远,逃不了。
天下之大,却遍布周昭和的眼线,没有方寸他的容身之处。
藏在郡主府,也只是权宜之计罢了,迟早,周昭和也会找到这里来,他终究还是要回那窒息的牢笼中的。
夏橘青微微一笑,道:“人生苦短,短暂的自由亦是自由,心若自缚,才是永困囚笼之中。”
生越离一楞,手上动作一顿。
人生苦短吗......
为何他却觉得度日如年,如此难熬......
见生越离在楞神发呆,夏橘青无声轻叹了一口气。
她说这话,只是想劝他软下姿态,与自己的表兄和谐相处,不要再维持这样僵化的关系而已。那样对两人都好。
但她不知,生越离表面文弱,性格却极为执拗强硬。这些年来,周昭和疯魔般一直唤他田园园这个陌生的名字,一直讲些他根本就不知道的往事,他却从来就没有为了讨好周昭和承认过。
就算后来他心灰意冷,他也是一直缄默不言,默默反抗着。
他从来就没有对周昭和屈服过。
苍白手掌一翻,饵食全部坠入了水中。众多锦鲤一哄而上。
生越离淡淡收回手,扭头看向夏橘青,扯起嘴角露出了一个苍白的笑容。
他温声道:“放心吧,澄阳郡主。我不会在你的府中自寻短见的。”
心事被戳穿,夏橘青一楞,少顷,她笑道:“从王府出来定是不易,丛生哥哥明明是表兄的人,却将你送来我这,他也定是希望生公子你能好好活着。”
生越离淡笑着颔首,而后重新将目光投向了湖面。
他曾立下鸿鹄志,挤入朝廷官场助他父亲一臂之力。然而结果却是,他被迫加入王府,委身男子身下成为玩物,仕途无望,身心受辱。
活着无路可寻,想死也身不由已。
生越离眸子一弯。
只能一天天地麻木活着。
——
听着平稳从容的脚步声缓缓来到自己面前时,丛生强行从半昏迷中清醒了过来,挣扎地擡起了头。
周昭和静静看着面前被打的鲜血淋漓的丛生,淡淡问道:“王夫在哪?”
丛生脸色极差,低声下气恳求,“王爷,一切都是丛生自作主张,跟公子无关。丛生愿以死谢罪,求王爷不要怪罪公子,公子什么都不知道。”
周昭和冷嗤一声,不屑道:“你对他倒是衷心。”
丛生羞愧地低下了头。
“不过,也难怪......”
几世陪伴在生越离身边,感情深厚也无可厚非。
“你想让我饶过生越离吗?”周昭和忽然问道。
丛生一楞,重新擡起头看着他,脸上带着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