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鞭炮,她仿佛惊魂一楞。
今天是除夕,怎么感觉全变了呢?
林振东向来不让林瑶熬夜,每年春晚,林瑶想抱着家里的小破电视看到底的时候,就会被林振东赶去睡觉,第二天再起来看重播。
但今天,林振东没催她睡。林瑶一边儿想多看一会儿,一边儿又觉得自己不应该在老虎脸上拔毛,她哥今天心情不好,能安安生生和她回家都算老天有眼了。
林瑶站起来,说:“哥,那我去睡了。”
林振东出神似的看她一眼:“啊?哦,去吧,把窗户关好。”
林瑶一睡,林振东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来,回到自己屋吞云吐雾起来。
他忘了自己什么时候学会的抽烟,他每天出入的地方,二手烟都能把他的肺熏成个夫妻肺片儿,根本不用自己动手抽。但有时候身不由己,抽烟喝酒绝不是个人喜好能决定的。
林振东关了灯,打开窗户,鞭炮声和寒风一齐灌入,把他浑身震慑了个透心凉。
他一言不发,静静盯着窗外的某个地方,一支烟抽完,他毫不吝惜的又点了一支,才开始让脑袋逐渐清醒。
林振东对得起林瑶对他的了解,他重新回去一趟果然不是干好事儿的。
他没有从饭馆儿的前门进,而是绕到后厨那边,一个正炒菜的厨子看见他,隔着几口大锅冲他喊:“小夥子,你有个菜忘拿了,在那儿放着。”
林振东走过去,从兜里掏出二十块钱:“谢谢啊,想朝你借个刀。”
“你要刀干什么?”
“刚去买了两斤肉,杀猪的师傅赶着过年,偷了把懒儿,没把骨头剃干净,家里头那把钝刀多饺子馅儿弄坏了,不好使。”
夥房师傅从一口黑缸里弄了勺油洒热锅里,撕拉乱响。
他喊:“嘿,这大过年的还有卖肉的?”
林振东:“刚杀的,新鲜吃。”
夥房师傅把白菜下锅的空,从旁边儿的厨具槽里抽出一把:“没新的,今儿不忙,借你使使,赶明儿买了新的送过来就成。”
林振东接下,依旧把二十块钱放旁边儿。夥房师傅瞧见了,说:“怎么着?非得这么生分?”
林振东淡笑:“不是,想跟您讨包烟抽抽,外头商店不是关门了么。”
夥房师傅嗤笑一声:“才多大就抽烟,找你老子要去。”
林振东把钱往前面推了一把:“他不给我不才找私食儿呢么。”
夥房师傅看了看个头顶高的林振东,又扫了一眼锅炉旁的钱。谁年轻时候没想过烟呢。
“成。”
他大手一挥,从自己兜里拿出一包新的给他。那是过年时候别人送的,现在以两倍的价钱卖给了一个毛头小子。
林振东接过烟,拿着刀一路走到了饭店前面的一条大路上,他在路上张望了一会儿,然后靠在旁边一个土房子前开始抽烟。
文湖到处都是这种土房子,年轻力壮的出去打工,剩下些老弱病残,老弱病残死了,更是没人管这些宅基地。
直到他抽了两根烟,张科一群人才晃晃悠悠的走过来。林振东记得没错的话,刚才那个人家是在西头。
他把烟扔地上踩灭,透着一条缝看着几个地主家的傻儿子。
那男的显然喝过酒,走过来一路颠簸,嘴里不知道哼着哪国的小调。拐弯的时候,林振东一只手拎小鸡似的把他摁在墙上。
那人似乎没料到突遇袭击,嘴里的小调飘忽了几个音后才偃旗息鼓,然后直接灌了一口沙子。
林振东一只手扣着他的脖子,单刀直入:“你今天晚上说的那个人在哪?”
“什……什么人?”
他像个小鸡仔一样,说话哆嗦如啄米。
林振东松了松手,让他扭头看了眼自己。小鸡仔的眼睛瞬间放大了几倍,随之大声道:“你放开我!你敢动我一下你就死定了!”
他的话刚落地,林振东就一腿踢了过去,真的是毫不留情,那人的腰瞬间麻木了。
而后他把从厨房师傅那儿借来的刀往他脖子上一架:“我赶时间,你说不说?”
有能耐的怕不要命的,更何况一个草包和一个不要命的?
小鸡仔点头如捣蒜:“我说我说,我在三君寨看见她的,那天有个哥们非拉我去那儿见见世面,我就去了,然后我就看见云姨了,但我什么都没干,你知道,我本来就怂,我爸知道了还不打断我的腿?我真的什么都没干,我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