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找不到
张璟熬了一夜,写了很长很长的一封邮件,从第一次见到贺千回开始,写到收到她要嫁给别人的消息时那种撕心裂肺的疯狂。“千千,我不信你忘却,如果你真的忘了我,你证明给我看!”
不可笑吗?一个失去了记忆的人,他要她怎么证明?而要怎么证明,他才能确信无疑丶就此死心?
当然,他正是要她不能证明。
邮件发出去之后,石沈大海。
是她看见了莫名所以因而选择忽略,还是她真的把一切同他相关的东西都抛诸脑外,包括那个邮箱?
不管是哪种情况,这都是最好的证明。
张璟开始抽烟。不敢再去理科楼顶,湖边,图书馆,任何任何,曾携她一起走过的地方。现在整个p大校园唯一能待的地方似乎只有宿舍。可倚在宿舍的阳台上,擡头是曾经给她一一讲解丶听她倾情演奏的星空,低头是时不时独自走过的丶裙发飘飘的女生,都不会有那么美,可还是像。
他忽然很嫉妒她!《公民凯恩》里有一句让他印象极为深刻的台词:回忆是命运对人生的诅咒。
能够逃开这种诅咒的,该曾在血泪红尘人海沈浮里修过几生几世?
而他自己,并没有这样的幸运。本来已经可以看见幸福前景徐徐展开的一个故事,不知如何竟戛然而止,从半空中重重摔下碎裂成一地不堪收拾的回忆,一切的前尘往事都无从追溯,不可言说,爱情只剩下一半,心痛却膨胀到了无穷之大。
不愿意和任何人相处,痛恨他们占据了自己需要独自悲伤的空间。
不敢只留自己一个人缩在卑微的角落里,害怕那种独守往昔的寂寞与荒凉之感,如同不愿超生的怨灵一般,固执地萦在心头。
只有烟草的气味,似乎能把这世界改变几分。
那是她极讨厌的气味,若她还在,绝不会让他沾的。但现在又有何不可呢?反正我的世界你已管不了了。
漫画社又开毕业晚会了。仍是那家酒吧,人好像少了一些,有人上台唱歌,黄腔变调,吼得听众胸闷气短。
吴恺轩一个人坐在某个阴暗的角落喝酒,桌上已摆了几个空瓶子。张璟走过去,闷声不吭地加入他。
他俩从来不算很熟,这一夜,却忽然高山流水变成兄弟。
又干掉一瓶之后,吴恺轩好像有些难受。他停了下来,看看张璟仍是一口一口闷下去的样子,便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哥,悠着点儿,多保重。”
张璟听而不闻,仍是我行我素地喝干了那一瓶,才擡起头来,目光懒懒地看着他说:“你,今年没再带谁一块儿来了?”
吴恺轩苦笑一声,抱歉地问:“大哥,你现在是不是特恨我?恨不得一瓶子拍死我?”
张璟听了这话,忽然朗声大笑,脸上却一点欢容也没有,这样的笑容让人看了颇有些毛骨悚然。他把酒瓶子往桌上用力一顿,说:“小子,你不错,幽默!我么?我他妈谁也不恨!我连我自己最想恨丶最该恨的人都恨不起来,一丁点儿都恨不起来,我他妈还能恨谁?”
吴恺轩听见是这样,便又拿了一瓶酒,伸过去往他酒瓶上一碰,说:“那就啥也别说了,喝!”
张璟爽快地抄起酒瓶就喝,却忽然听见砰的一声爆响,在场的人都唬了一跳,循声望去,见是一个坐在地上的男生,砸了酒瓶子,一地的酒和碎玻璃。他正对着一个女孩混浊地呜咽:“我真的好喜欢你……可你怎么就有男朋友了呀!他到底哪点比我好?哪点比我好……”
紧接着,另一个角落传来另一个女生哇哇大哭的声音。她喜欢那个发酒疯的男生,是漫画社里尽人皆知的秘密。
张璟掉回头来,继续仰头喝酒,完了一瓶,愤愤地骂了一句:“操!这是什么世界!”
吴恺轩见他也红了双眼,担心他也会酒后失态,同时心里老大一股同病相怜之感,只恨不得掏心掏肺解怀畅谈。可话到了嘴边,说出来的却是平平庸庸那一句:“大哥,算了吧,都过去了,该忘的就得忘。”
张璟抱着头,半晌才重新擡起脸来,满面湿漉漉的红,也不知是不是哭过。他整个人忽然就柔软了下来,语气里带几分可怜巴巴地问吴恺轩:“你告诉我,她过得好不好?快不快乐?”
吴恺轩却只能摇头道:“我也很久没再见过她了。她很忙……”他一哽,咽下了后面的话。何谓告诉他她忙碌的原因呢?
张璟听了,良久无言,最后才又下了决心,再问:“你说,如果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