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别松懈,这次出别院,未必是离开的机会,反而有可能,只是试探。”
经姜映晚提醒,沉浸在即将离开喜悦中的紫烟也慢慢冷静下来。
她开始想裴砚忱这道允诺她们出别院的命令来的确实突兀。
一定程度上,按照裴大人对她们小姐的纵宠,他长久抽不出时间过来,为避免她们小姐闷坏,确实可能下这种命令,主动让她们小姐出府。
可……
上次她们私自出逃的场面还历历在目,裴大人真就放心再放她们出去?
一片烧得正旺的炭火兜头被一盆冷水浇得全灭。
紫烟脸上挂着的惊喜一点点褪去。
姜映晚别的未多说,坐在窗前,静静看着天色黑下来。
第二日一早,她就带着紫烟去了别院门口。
门前负责值守的府卫并未拦她们,行礼问安后,便爽快打开了门。
只是当她们出来后,身后两名府卫也一并跟着出了别院。
远远在她们身后跟着。
姜映晚往后看了眼,面上并没有多少意外,回头时,她偏眸看了眼紫烟。
紫烟郁闷撅起嘴,手指用力地搅着帕子,亦步亦趋跟在姜映晚身边。
姜映晚没在外面待太长时间。
有身后府卫跟着,她跑也跑不掉。
在长街的商铺中随意逛了逛,便折路回了别院。
消息从益州传回京城时,裴砚忱刚下朝出宫,身旁还跟着闲来无事赖在他身边吐槽几位御史死板的段逾白。
季弘将别院的事如实传达给裴砚忱,待说完,裴砚忱还没出声,听得津津有味的段逾白倒先开了口。
慢悠悠转头,语调散漫。
看了几眼季弘,又看向裴砚忱。
“这又哪一出?”
“猫捉耗子?”
裴砚忱没理会他,脚步渐停,冷白手指掸了掸袖口,直接吩咐季弘:
“为免夫人无聊,每隔几日,就让夫人出府散散心。”
“还有。”
他眼睫轻抬,语调寡淡。
“——府卫不必跟着了。”
季弘迅速应声。
他话刚落,深谙裴砚忱性情的段逾白语调慢吞吞地直接拆穿:
“府卫不跟,派暗卫跟,是吗?”
这是不把那姑娘隐藏着的逃离心思全逼出来不罢手?
非撕破脸有什么好处?
就这么稀里糊涂地维持着表面的和谐不好吗?
季弘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他什么都没敢再说。
只当没听见这话,迅速行礼退下。
裴砚忱扫了段逾白一眼,未再说别的,径直上了回府的马车。
—
别院中侍卫防守的力度越来越弱。
先前只要裴砚忱离开,日夜都锁着的朱门,如今哪怕白日,也门户大敞。
不仅如此,门口的府卫也不再阻拦她外出。
甚至渐渐的,跟着她出去的府卫越来越少。
直到后来,哪怕她与紫烟正大光明地出别院,前后院的侍卫婆子也没有一人上前阻拦,更没有府卫再在她们后面远远跟着。
这个变化,不仅没让姜映晚心底松懈。
反而越发让她心生警惕。
她并不觉得,就凭她这短短时日的顺从,就能让裴砚忱放心到任由她外出。
尤其,裴砚忱上次突然提前来别院,以及从三月半到现在的四月半,前后一个月的时间,他一次也未再来别院,都让她觉得不是很对劲。
就好像,他一直在等什么。
是想试探她究竟还有没有逃走的心思?
还是在等她慢慢将逃跑的心思暴露出来,在即将逃出去的最后一刻,像上次那样,以最残忍的手段亲手掐断她最后的希望?
姜映晚摸不清裴砚忱想做什么,但直觉告诉她,眼下绝不是离开的时机。
姜映晚不再常常出别院,哪怕院中的婆子与婢女相问,她也只说一个人出去甚是无聊,等他们主子回来再出去逛。
姜映晚在别院中一天天数着日子,直到四月底,一直被公务缠身的裴砚忱才又一次来了别院。
彼时姜映晚正在后院凉亭中抚琴,春兰喜笑颜开地从前院快跑过来,笑意盈盈地跟她说大人回来了。
姜映晚指尖下的琴弦一顿,琴音戛然而止。
春兰两眼亮晶晶的看着她,那眼神仿佛在说,她可要出去迎一迎她们大人。
姜映晚顺着她的意,正想问一句她们主子到哪儿了,声音还未发出,就听到不远处垂花门前婢女婆子们异口同声的行礼声。
姜映晚转眸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