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好在弗枵及时出声道:“祝贺万翎神君涅盘, 这是我殿中新酿的酒,姐姐尝尝怎么样?”
万翎低头看去,案上有三盏酒。她为神后五感敏锐,可以清楚地辨出是什么口味。
第一盏花酿, 对她来说过於馥郁;第二盏青叶, 很是寡淡;第三盏杏子, 万翎抿了一口,觉得十分熟悉,不由自主多喝了几口, 才记起来那是日月城中烛婴给她喝的。不过当时没有耐心细尝, 现在才感受出它的馀韵来。
平心而论,第三种的确最得她心意。
於是对弗枵玩笑说:“这个不错,回头告诉我酿造的方子,我让小青也去做几坛。”
弗枵一笑,殿中的各种花枝上都开了花苞,明艳艳的,散出花香。
当初听孚翊讲述诸神宴饮时还不觉得,只觉得那该是多梦幻绮丽的场景,但现在她真的置身其中,渐渐觉得无聊。
神的岁月悠长, 因此宴饮通宵达旦,哪怕开个十几年也没什么关系。万翎不怎么适应这种没有目的没有尽头的宴席, 也不会主动找别的神君搭话,因此只是托腮坐着,听他们说五界逸闻。
从对话中, 万翎勉强理出时间的线头。原来此时魔域还没有出格的势头,五界之中称得上是和平。
弗枵话音一转, 看向烛婴:“听说烛婴神君前几日去人界现了真身,真的有此事吗?”
万翎细细思量,莫非她说的是大沂?
烛婴语焉不详,慢声道:“我只是在云间走了走,不知道这件事。”
万翎睨眼看他玩笑似的表情,在心底低声道:“说谎。”
弗枵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没有天听,我们不能参与其他界的事情的,烛婴神君没有就好。”
天听?万翎低头喝酒,挡住了自己脸上的困惑茫然。
她瞟了一眼烛婴,却发觉烛婴也在看她,嘴角噙的笑意稍冷。
旁边有人走过来,又与万翎扯些有的没的,竟还有人问她扶桑树的种植方法,她一一笑着答了,不经意间问起自己涅盘前的事,想着套些信息出来。
“我刚醒,恍惚竟不记得自己是谁,已经涅盘几次了。”
那人道:“金乌神涅盘新生,少说也有五次了吧?”
万翎问:“神会死吗?我是说,消失......”
其他人面面相觑,调笑道:“你应当比我们更清楚。”毕竟金乌一次涅盘,有新生就有死亡。
“我们自诞生以来就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开辟天地后从未有神死去。。”
万翎又道:“那若是,一个神死后,他的存在就被抹去了......”
弗枵拍拍她的肩:“姐姐在想什么呢?我怎么觉得你这次涅盘后比往前话多了不少,问题也多了不少。”
万翎一怔,看着她点缀着花瓣的眼睛:“那我涅盘前是什么样的?”
弗枵扶着下巴思索一番,说:“也罢也罢,先前话少了点,现在这样不错,感觉更活泼了呢。”
用“活泼”形容一个神明很是清新脱俗,不过万翎的确觉得,这两个字用来形容弗枵是最好不过的。
又硬着头皮说了些别的,馀光中烛婴总是用探究的眼神盯着她看,她看回去时他也毫不闪躲。
她略觉得不自然,酒劲也上来了,便放下酒盏站起来往外走,对弗枵说去外面走走。
万翎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殿外,原本在她身边谈笑的神君也都散开来,毕竟这里只剩下了烛婴一个不合群的。弗枵爱说话,还是忍不住心底的好奇,悄悄问烛婴:“烛婴神君难得过来,是因为万翎神君吗?”
烛婴失笑:“花神怎么会这么想?”
弗枵年纪在他们中还算小,为神摒弃不了花似的浪漫想象,他能从弗枵亮晶晶的眼中看出一点揶揄。
他放下酒盏,也站起来:“我来不因为谁,这神袍也只是巧合。金乌神与我并没有什么交集。”
这句话不单是讲给弗枵听的,也是讲给在座的所有神听的。
他向来认为情爱虚无缥缈,尤其对於两个来去自由的神明,更别提是金乌与蛇。
在人界,这两个物种生来宿敌,相看两生厌。
他走出去,本想回自己的蛇神宫,但莫名心思一转,变了方向,往花林之中走去。
万翎的表现实在太明显,即使其他神都没有看出来她的不对劲,烛婴却肯定,她不是金乌神,至少,她不是之前的金乌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