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墓碑的指尖发僵,带动浑身都是硬的,像要碎裂,良久才从那行字上拿开。
……
烧完纸钱。
他们往回走。
许是来的时候太过有目标,她没有注意,便漏了伯伯的墓。
挺新。
墓碑上的字也是两年前才落的。
她停在那儿,看了墓碑一会儿,世界上最后一个会关心她的长辈也于两年前离世了,她还记得他帮忙送爷爷出殡时的样子,他明明累得满头大汗,却说不累。
因为他知道她什么都不懂,要依靠着他。
其实这很正常,毕竟生死是自然界最正常的规律。
她眨了眨眼,只是站在这个世间,她却孤孤单单,像随风而起的纸片,找不到落点。
……
既然邀请祁屹周来了宁城一趟,水梨便不可避免地要为他作出一些介绍。
车往回走。
在老家前,水梨说,“停一下吧。”
车便停了。
他们下了车,往老家走。
她一直是有老家的钥匙的,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打开,时间太过于久远,有可能锁芯生了绣。
水梨把钥匙戳进锁孔,稍稍用力,却听见「咔嚓」一声,锁被打开。
她把锁从门栓拿走,推开了大门。
扬尘扑面,裹着常年没见天日的水汽和霉味,她的到来惊扰了里面的小动物,她听见很嘈杂的窸窸窣窣、动物爬走的异响。
扇了扇风,异味短暂被隔开。
她慢慢往前走,找到根尼龙线,往下拉,灯泡眨了几下又黑了。
灯坏了。
或许不止是灯,应该是整个电路都老化了。
还好光线算明亮。
她侧过身,轻轻说,“我给你介绍一下吧。”
祁屹周沉默几秒,走过来。
水梨往左手边走,推开暗紫色油漆刷成的房门,门上还有她很小的时候一笔一划写的「水梨之家」。
她进了门,往内,指了指堆了被褥的床,“这是我的房间,我小时候在村里长大的,就睡在这张床,我爷爷总会给我晒好被子。”
祁屹周的目光随着她的指尖落下去,床上的被褥潮湿臃肿。
天花板漏了水,把被褥腐蚀出一个带着霉菌的大洞,又有老鼠撕咬的痕迹。
很明显地,常年没人晒过。
又怎么会有那句,爷爷总给她晒被子。
她又带来祁屹周出来,指着客厅红色墙面上,拿蜡笔写的成语接龙,说,“这是我小时候写的,我爸爸考我一开头的成语接龙,我就写一一得一,一一得一,一直写……他说这样是错的,我还不服气,说这明明就是接龙。”
她好像陷入回忆里,露出了这段时间第一个笑容。
又往前走。
在杂物房找到个落了很厚一层灰、被虫蛀了的竹床,她拿手摸了摸,尽管已经这样了,但是这竹床却依旧触感光滑。
“这是我小时候夏天会用的竹床,小时候我们这里没有空调,每天晚上我爷爷、我爸爸都会把竹床搬出去,我爸爸睡在躺椅上,爷爷就和我一起睡在竹床上。会有很多蚊子,但是却没有蚊子咬我。”
水梨神色这时候带了点欲盖弥彰的神秘,像抛出了问题,想得到回复的小孩。
祁屹周抿紧唇,作出一点好奇的模样。
水梨得到想要的反馈,嘴角往上勾了勾,才接着往下讲,“很简单,因为我爷爷一晚上都会拿扇子给我扇风。”
那时的时间过得很缓慢,五点吃完饭,五点半便拖着竹床出去了,没有手机没有电视没有电脑,只有夕阳下的云,一会儿像红彤彤的马,一会儿又像张牙舞爪的大螃蟹。
她老爱问水国进,问爷爷,云是不是像这个,像那个。
他们总应和她。
这么无聊的事,水梨却记得格外牢固,绘声绘色地给祁屹周讲。
他也认真听。
可是话语总有歇住的那一瞬。
长久的静默之后,却是无尽的空虚。
她站在原地,抬起眼慢慢地看这片天地。
一切都还在。
一切却都不在。
她不知道该怎么继续,毕竟介绍得没头没尾的,她不知道祁屹周听出了什么。
可是本来就没什么能说的。
毕竟祁屹周他一直想的是,她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