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屹周好像叫了?她一声。
很可能是幻听,她经?常耳鸣,但是她却依旧回了?头。
越过雨幕和如斑斓幻影般的车流灯带,她在对面的街头真的看到祁屹周的身影。
他正在说话?,神情急切得厉害,她却听不到他在说什么。
周围应该是嘈杂的,她却什么都听不到。
存在湮灭在世间。
她没有和祁屹周挥手打招呼,因为她真的没力?气。眼前一片灰蒙蒙的雨幕,暴雨中的光线很美?,是种被反复浇灭的凄厉。
她没什么意识,只知道耳边好像有刺耳的汽车刹车声临近,而后是铁质物体重重撞上她的身体。
她不觉得痛,身体甚至是轻飘飘地?飞起,只下意识往那边街头看过去?。
光线斑斓中,祁屹周脸色忽地?白,失了?血色,目光是空茫的,像个被砸碎的金属雕塑。
思维沉入黑暗的最后一秒,她想。
她这?个人。
怎么能这?么扫兴。
明明他们还特地?约她出来吃饭。
怎么能这?样呢。
但是。
最后一次了?,希望他们不会计较。
第78章 [VIP] 78
这个?世界给她的感觉太过于破碎, 她时时刻刻都困在良心拷问?和自我厌恶中。
她不知道哪些?是该做的。
不知道哪些?是不该做的。
时时刻刻在意?别人的眼光,不停反思自己。
她偶尔能痊愈,对自己产生认可,但大多数时候都压抑得喘不过气, 她真的活得好累、好痛苦。
世界很嘈杂, 鸣笛声?刺耳。
路过的人身不关己地分享、拍照, “街口这儿有车祸,流了?好多血,真吓人……”
意?识渐渐陷入黑暗,她却仿佛看见了?白昼。
十二三岁的她, 坐在爷爷的自行车,爷爷努力蹬车过桥,她晃着小腿笑, 说,“驾——”
爷爷喘着粗气, 蹬上桥头。笑骂,“又不是马, 驾什么驾……”
时光是如此鲜活地流动, 有无数琐碎的瞬间?,不用想?,就已经知道。
这个?时候, 水国进已经回到家,穿着那?件紫色碎花围裙, 在厨房切菜, 稀稀松松的切菜声?响彻整个?厨房, 从?门外也?能听到。
她到了?家,爷爷去停车, 她直奔卧室,会先写完作业。先写英语,再写语文,最后写数学。又会把所有的作业挪到水国进的桌上给他检查。
写完作业的时间?她都是自由的,像只蝴蝶一样飘来飘去。
给爷爷展示新学的舞动动作,又叽叽喳喳地围着不停忙碌的水国进,告诉他今天发生了?什么。
她习惯这种日子。
快乐又简单,从?来不会觉得自己不好,从?来也?不会担惊受怕。
她可以一觉睡到天亮。不会失眠。
她可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她可以毫不顾及地让水国进和爷爷为她干任何事。
可是为什么现在,她怎么变成这样。
物是人非。
她一无所有。
她感到抱歉。
不对这个?世界。
仅对在这个?世界上关心过她的人,她或许还得占用一下他们的时间?和情绪,因为她的离去。
她确实很自私,她只想?离开。
她在这个?恶心的世界被撞击得千疮百孔,只不过这次她再也?不会被伤害,她不再是谁的孩子,不再是谁喜欢的人,她连水梨都不是。
一旦她脱离了?这个?世界,这世界上所有的善恶美丑、应该与不应该、能与不能的道德命题都和她无关。
有可能她的死,会被无数看客看笑话,觉得她如此矫情,拿自己性命开玩笑。
但是只要她能死去就已经足够。
她动了?动身子,身体好像被折叠成不可能的角度,超越普通人可以做出的极限,她呼吸一口,就有浓重的血腥味涌入鼻腔,但是很快连呼吸都不能了?,血液从?鼻腔流出,堵住她呼吸的渠道。
她张开嘴,像离了?水的金鱼,小口小口呼吸着酸涩生锈的空气。
有人叫她,“水、水梨……”
声?音很耳熟,让她稀薄的灵魂产生震动。
她费力地睁开眼,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