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的话,有点像在交代后事。
她很不想承认,但是过了年?,爷爷的身体?真的越来越差。
他越来越听不到她说了什么,她得声?音提得很高,他才能?听到。
虽然水梨知道,年?纪大了,听觉器官不可避免地会?渐渐衰弱,这可能?代表不了什么。
只?是爷爷的变化?,仍像根刺扎在她的心上。
她感受到某种人力不可干涉的,自然界的规律在爷爷身上运转。
她在成?长,而他在老去。
她无法改变,却也无法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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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中旬的时候,水梨忙完自己的课业,去了周慕洲家给小软毛补课。
一个寒假没见,小软毛好像长大了不少,看到她,很冷静地说了一句,“小水老师,你来了啊。”
水梨多看了他两眼。
补课的时候,小软毛好像因为?上学期考得不错,一直在小声?哼歌,做题也只?随手?勾了几笔,草草写个答案。
水梨虽然性格温吞,但是做事很认真。
给了小软毛一道题,承诺他要是自己作出来了,就给他半个小时的玩耍时间。
小软毛自然乐意,而后水梨静静地看着他对着题目抓耳搔腮,一点思路都没有。
他眼巴巴地看向水梨,试图让她提点一下,水梨视而不见。
周慕洲只?好委屈巴巴地瘪嘴,盯着题目半天,丧气得一头小卷毛都耷拉下来。
“……小水老师,我?我?不会?。”他道。
“那你为?什么不好好听课?”
周慕洲吸了吸鼻子,声?音小小的,“因为?我?觉得我?很厉害……我?能?很快地学会?。”
水梨抿了抿唇,难怪刚来时,他一副冷酷的模样,原来是觉得自己很厉害。
周慕洲小胖脸搁在书?桌上,撒娇道,“小水老师,我?错了我?错了。你不会?不喜欢我?吧,我?可是很喜欢小水老师的,想小水老师一直给我?补课。小水老师,你会?给我?一直补课吗?”
水梨眼睑颤了颤,假如正式通知下来,她要出国的话……
“我?努力吧。”
周慕洲还小,小到远远不懂,她话语中的余地,只?不停撒娇,让她答应一直给他补课。
水梨正被周慕洲缠得没辙,房间门被叩响。
水梨抬头,“请进。”
祁屹周的身影随着门打开,一点一点展现在他们面前。
身姿笔挺修长,乌发朗目,很引人。
小软毛当即欢呼一声?,从座位上蹦下去,抱着祁屹周的腿,“哥哥哥哥”叫个没完。
像摆脱了一只?缠人小兽,水梨情不自禁松了口气,看向祁屹周。
他摁住不停往他身上爬的小软毛,视线没落在周慕州身上,相反,慢悠悠地定在她脸上。
说起来,上学期期末,他们也没这么长时间没见过面,毕竟那时候,祁屹周经常会?出现在舞蹈房。
导致连一起训练的学姐,都知道她有个很好的男朋友。
可能?太过于习惯,导致她潜意识地忽略了他竟然做了这么多。
他总会?到京舞找她,就算连忙碌的期末也一样;总会?给她准备好吃的;自己很忙,都不忘监督她吃饭;每次给他发消息,都能?很快地得到回复……
心软得厉害,她忍不住上前,拿小拇指轻轻勾了勾祁屹周垂着身侧的指尖。
他顿了几秒,先看了眼周慕洲,又看她,目光缠上些兴味。
似乎在说,孩子还在呢。
明?明?她只?是拉了他一下他的手?,却忍不住在他的目光中耳热。
水梨避了避他的视线。
后面半节课,她垂着头,生怕和他一个对视,就暴露了他们俩的关?系。
好在小软毛后面上课很配合,她不知不觉沉了心,给他专心上课。
课程很快结束,水梨收拾好教案,小软毛已经提前一步冲下楼,说要去拿水果,和他们分享。
她的视线忍不住追随小软毛而去,怕他太高兴,会?不小心摔倒。
下一秒。
一道手?腕攥她的腕骨,力道大,她没反应过来,跟着力道往后退,而后被一道很坚硬的东西抵住她往前倾的身体?。
她整个人被拘在墙壁和这东西之间。
一切发生得又快又猛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