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不要呢!”
听到向来宠爱自己的林司令也叛变加入了讨伐自己的队伍,原本就看不惯沈靖远的林惜顿时炸了毛。·s~i`l_u?b¨o′o.k-..c?o*m¨
她像是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猛地将手里的筷子往碗沿上重重一撂,柳眉倒竖,眼看就要冲着沈靖远甩出一串夹枪带棒的刻薄话。
可话头还没冲出喉咙,坐在一旁慢条斯理擦着嘴的林司令忽然淡淡开了口,轻易就将她蓄势待发的怒火截断。
“你阿公前两天给我摇电话,说你阿奶想你了,念得紧,让我把你送回金陵老宅住几天。”
他的语气稀松平常,仿佛在说“汤有点淡了”一样随意,然而这话落到林惜耳中,却不啻于是晴天霹雳。
她脸上那副刚刚还燃烧着,几乎要烧到沈靖远脸上的趾高气扬的神情顿时消散了个干净,转而被一层憋闷的潮红所替代,整个人也像只骤然被戳破的气球,瞬间蔫了下去。
“我不去金陵!”
原本酝酿了半天,足以把沈靖远刺个对穿的冷嘲热讽,硬生生在舌尖转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弯儿,变成了一句带着浓浓委屈和不甘的抗拒。
林惜的嘴唇嗫嚅了好几下,仿佛有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终却只化作一声短促而憋闷的低吼,带着点破罐破摔的意味。
林惜的祖父祖母都住在金陵老宅里,老两口是旧时代的活化石,古板守旧得像是从泛黄线装书里走出来的一样,虽然也疼爱林惜这个唯一的孙女,却看不上她风风火火,半点大家闺秀样子都没有的样子。·s*h\u!y^o·u¨k¨a\n~.~c`o?m^
每次回去,两个老人那连珠炮似的唠叨,都能把林惜从头到脚,从里到外数落个遍,听得她耳朵都要起茧子。
若光是动动嘴皮子,林惜体谅着老人也就忍了,偏偏他们还固执地守着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规矩,坚信大户人家的女儿就该是旧时画里的仕女,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只要林惜一脚踏进那老宅的门槛,就像被关进了无形的牢笼,别说出门撒欢了,就是在院子里多走两步,都能招来老两口不赞同的目光。
最让林惜记忆深刻,想起来就觉得浑身不自在的,还是小时候那次。
老太太看着林惜一天天在院子里扑腾着脚丫,追蝶逗猫,实在不像话,不知怎么想的,竟然扯出了几尺白布,要给她裹脚。
林惜本以为自家阿奶是要和自己玩,还欢欢喜喜地主动迎了上去,结果转眼就被攥住胳膊,扒了鞋子,眼看着就要被白布裹住脚。
好在林悯出现得及时,一把从老太太手里抢过了被吓得哇哇大哭的林惜,并且当天便带着人回了沪上。
从那以后,林惜每次想到金陵老宅和那她的阿公阿奶,心里就隐隐发怵。
要不是多亏了自家哥哥,林惜如今怕当真就只能做个踩着三寸金莲,一步三晃的娇小姐了,哪里还能像现在这样见天地出门,满沪市乱逛呢?
想到这里,即便明知林司令这话十有八九是虚张声势,只是为了吓唬自己,林惜却还是很没出息地认了怂。?微:¢趣o<§小\说aa网§> ?1|更;新μ$?最?¥快@
她磨磨蹭蹭地重新拿起刚刚被她撂在碗上的筷子,带着几分不甘,却又无可奈何地把自己埋进了面前的饭碗里,只露出一个黑漆漆的发顶。
林惜的声音闷闷地从碗底传出来,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委屈,固执地重复着,“我不去金陵。”
见她这副终于偃旗息鼓,败下阵来的模样,坐在上首的林司令眼角余光不动声色地扫向一旁的林太太。
两人目光在空中飞快地一碰,眼底都掠过一丝心照不宣的,几乎要溢出来的笑意。
林太太赶紧端起一边的茶杯,掩饰住嘴角的弧度,林司令则强忍着喉咙里翻涌的笑意,故作威严地清了清嗓子。
“咳,不去金陵…也成。”他慢悠悠地开口,故意拉长了调子,吊足了林惜的胃口,这才接着道,“我和你阿公说了,靖远下个月要出趟远门,得你帮着打点行装,你阿公听了,在电话那头首夸你‘懂事了’,‘晓得顾人了’,所以嘛……”
他话只说了一半,但桌上几人,包括一首安静吃饭,仿佛置身事外的沈靖远,都瞬间听懂了这弦外之音——林惜能“逃过”这趟金陵之行,全赖借了沈靖远这面挡箭牌。
林惜埋在碗里的头猛地抬了起来,脸上那点残余的憋屈瞬间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羞恼和被利用的复杂神色取代,目光下意识地就朝沈靖远的方向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