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濂变得咄咄逼人。
朱安宁是只能苦笑。
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在思考什么般。
宋濂也没有催促。
一人坐着,一人站着,满溢的茶水,流过桌面,滴到了地面。
两人却也是没有在意。
过了不知道多久。
宋濂才听到朱安宁的回答。
“朕即国。”
这话,是让宋濂愣在了那里。
他很意外。
也很惊讶。
他早就做好了准备,想听朱安宁的暴论。
毕竟那文章,他是完整看过的。
不能说是满门抄斩吧,多少也算是个诛九族的东西。
结果,朱安宁寻上门来的回答,却是朕即国?
宋濂又一次大笑了起来。
“这真的是安宁小友你的想法?你文章里可不是这般写的啊。”
老人眯起了眼睛,想看清朱安宁的真伪。
朱安宁却也是重新坐了下来。
顺手掏出自己的手巾,擦了擦桌面。
“权在民,朕即国,我都觉得没问题。元贼无力统括神州,那便需要还权于民。”
“那朕即国呢?是像你文章所言的,限制了民的所谓自在自得?”
自由,在古代,向来是个中性词。
并非说是现代意义上的自由。
更不是被盎格鲁撒克逊人获得释经权说描述的,它们的【自由】。
“宋师的所谓二字说得好,自由从来不是绝对,只是相对,在吃不饱,命都要随时丢的时候,最大的自在自得,就是活下去!”
朱安宁深吸一口气,把话说完。
“谁能带着大伙活下去,吃饱饭,不再被欺辱,他,即是这个国。”
不再是和稀泥的诡辩。
而是在真心发表自己的意见。
他算是看出来了,今天这宋濂宋老先生,是真的想要和自己聊聊的……
对于这种历史上口碑本就很好,见了真人发现更胜历史描绘的人。
朱安宁很是尊重。
至于对于历史的见解。
朱安宁倒也没有被外国那一套带偏。
制度,绝对不能超越生产力。
但是,为了发展生产力,还是需要创新制度的。
二者应当是这样的关系才对。
阿美莉卡那种把自己两党制到处输出,不管当地情况的煞笔玩法,一般人类估计都接受不了。
而对于现在这个时间节点的神州来讲。
出现朱元璋这样一个强力的君主,绝对是幸大于不幸。
甚至说后面带了一个朱小四,把北边打服,南边平定,顺便又下西洋重新建立了朝贡体系,也是幸事。
不幸的是,仁宣的时长……
当然,最不幸的是后面的瓦剌哥。
“安宁小友的说法,却要比你那文章中说的,更通透些啊。”
宋濂的眼睛又是亮了起来。
朱安宁挪了挪位置,只觉得后背发热。
说能带大家活下去,谁便是国……这个说法很有意思。
最大的自在自得,就是活下去,这个说法,更有意思。
文人常常把很多东西,标榜得比生命还重要。
但是真正践行自己说法的人,又有多少?
不过是口嗨而已。
所以朱安宁直白地把生命最重要这件事情说出来,宋濂是真的觉得很有意思。
伪君子,他已经看得太多了。
宋濂看着已经进入正题,也是不再藏着掖着。
是直接把那一沓纸,从身后拿了出来,放到了朱安宁刚刚擦干净的桌面上。
“安宁小友,你这文章,地名人名,我是不甚了解……但是内容,确实是很有意思……但是民将其权力让渡给君,君替民行使权力……呵呵,这个说法,咋一听,还是有些大逆不道的啊。”
“宋师不妨这样看,我所说的君,指的是你,指的也是我这种,在朝为官或者是施政一方的人,我们虽是由陛下钦定,但是却是在为民做事。”
“哦?那若出现了欺民辱民的官吏,又当如何?”
“自然是要靠制度去拨乱反正。”
“锦衣卫?”
“对,锦衣卫。”
“你不是反对锦衣卫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