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母没有拒绝,枯槁的手搭在凤锦书的手臂上,那触感轻飘飘的,仿佛只剩下一把裹着皮的骨头。-x_i/n^r′c*y_.^c-o¨m′
凤锦书心头一酸,稳稳地将她搀起。不过短短数日,丧子丧女的巨大悲恸,已将这原本尚算康健的妇人彻底压垮。曾经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发髻,如今散乱着刺眼的白霜;挺直的脊梁佝偻下去,每一步都蹒跚得像是跋涉在无尽的荆棘路上。三四十岁的年纪,硬生生被绝望熬成了风烛残年。将殷母送回家,叮嘱几句,凤锦书一行人便回了家。从年节喧嚣到如今的死寂,一连串的变故如同沉重的磨盘,碾碎了所有人的心力。回到自家那熟悉的院落,疲惫如潮水般淹没了凤锦书。她甚至来不及褪下沾着风尘的外衫,一头栽倒在床铺上,意识瞬间沉入无边的黑暗。所以,她自然没有看到,在她腕间那枚古朴温润的玉镯上,一缕几乎无法察觉的微光悄然溢出。光芒凝聚,玲珑小巧的身影从中浮现,悬停在半空。小家伙此刻全然没了平日里的活泼灵动,反而显得鬼鬼祟祟,两只前蹄不安地刨动着,大眼睛里盛满了做贼心虚的慌乱。/r,i?z.h?a¨o¨w+e-n?x?u.e\.¢c~o+m-它头顶那原本色彩斑斓的小角上,此刻竟又多了一道粉粉嫩嫩的纹路,看着更加可爱了。几乎就在这粉色纹路成型的瞬间,玉镯上对应位置的一颗宝石,“嗡”地一声,也亮了。玲珑看看凤锦书,搓搓蹄子,角尖骤然光芒大盛,一道凝练如实质的光束,无声无息地射出,精准地没入凤锦书沉睡的眉心。凤锦书感觉自己漂浮在一片混沌中,意识却异常清晰。她知道,自己又陷入了那个关于“她”的梦。内心有点激动,无心插柳柳成荫,看来这次的有缘人或许是殷玥儿。顾不上想太多,画面开始清晰,凤锦书开始集中精力。“娘!娘——!”凄厉的声音撕心裂肺,带着无尽的恐惧和哀求。凤锦书循声望去,心脏猛地一揪。是那个小女孩,也就是这具身子的原主。此刻,她跪在冰冷坚硬的地上,小小的身体因哭泣而剧烈颤抖。“求求您了,娘!”小锦书的声音带着绝望的嘶哑,“您放了锦瑟吧!我发誓!这次我真的好好念书,您让我学什么我就学什么,再也不偷懒,再也不和锦瑟玩闹了!求您给她一口吃的吧!她会死的!娘——!”凤锦书的心被紧紧攥住,目光投向那个背对着她们的华服妇人。!j+j·w\x¨c¨.,i¨n^f-o.云锦裁成的宫装勾勒出她依旧挺拔的身姿,繁复的赤金点翠头饰在幽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冰冷的光泽。她的背影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也隔绝了所有的温情。“上次,你也是这样跪在这里,发着同样的誓言。”妇人的声音低沉,像淬了冰的金属,每一个字都砸在小锦书的心上,“结果呢?你依旧阳奉阴违,跟着锦瑟翻墙钻洞,把嬷嬷们耍得团团转!锦书,娘太失望了。”她缓缓转过身,凤锦书终于看清了她的脸——那是一张令人屏息的绝美容颜,眉如远山,眼若寒星,鼻梁高挺,朱唇紧抿。但这美极具攻击性,带着上位者的凌厉和一种近乎偏执的狂热。 “你是我的女儿,是我唯一的希望!你不能像那些庸脂俗粉一样,只知女红绣花,困于后宅方寸!你的血脉里流淌着的是……”妇人眼中燃烧着熊熊火焰,那是名为“野心”的烈焰。“既然惩罚你,你不长记性,也影响你做该做的事,那就让锦瑟替你受着。你们是双生子,心脉相连,她痛,你才会更痛!她若死了……”妇人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一种残忍的平静,“你也该明白,不听话的代价!”“可是娘!”小锦书鼓起最后一点勇气,带着哭腔质问,“为什么非得是我?哥哥明明比我更聪明,学得更好!为什么不是哥哥承担这些?先生们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我们……我们以后学好规矩,找个好人家,相夫教子不就好了吗?为什么要有那么大的野心?看着就好累啊!”“住口!”“啪——!”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如同惊雷炸响在寂静的房间内。妇人的动作快如闪电,带着雷霆之怒。小锦书被这狠戾的一掌打得整个人歪倒在地,半边小脸瞬间红肿起来,清晰地浮现出五道指痕。钻心的疼痛让她眼前发黑,耳朵嗡嗡作响,泪水终于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