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羽没有答话,只是从马鞍旁抽出铁剑。^r-a+n+w-e¨n!z!w′w′.`c_o`m¨剑身在火光中泛着冷光,这是当年孙坚赠予他的吴钩,剑鞘上还留着长沙水军特有的水纹刻痕。他想起孙坚临终前把剑塞进他手里的模样,血从那道贯穿胸腹的伤口里汩汩涌出,染红了半幅锦袍。“照顾好伯符。” 江东猛虎的声音嘶哑如破锣,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
刺客们已经发现了他,三支短矛破空而来。苏羽侧身避过,吴钩带起一道银弧,斩断了最前那名刺客的手腕。惨叫声里,他忽然注意到那些刺客靴底的纹路 —— 是许昌城防营特有的云纹,只有负责守卫宫城的宿卫才会穿着。
“你们是陛下的人?” 苏羽的剑尖抵着刺客咽喉,蒙面巾被夜风掀起一角,露出下颌上一道月牙形的疤痕。这疤痕他认得,去年在尚书台见过,属于皇帝身边最亲信的小黄门,张让的养子张节。
刺客突然笑了,喉间发出破风箱似的声响:“苏从事果然好眼力。只是没想到,你会为了袁家私兵动杀心。”
苏羽的剑又进了半寸:“尚书台的密道通向哪里?”
“密道?” 张节的笑声戛然而止,眼中闪过惊疑,“荀彧那老狐狸不是该死守尚书台吗?陛下说他会用玉圭撞碎铜驼,殉了大汉的礼法。”
吴钩骤然收紧,苏羽看着对方瞳孔里映出的火光:“陛下在哪?”
张节喉间咯咯作响,血沫从嘴角溢出:“在…… 在承明殿…… 等你们这些乱臣贼子…… 自投罗网……”
最后一个字消散在夜风里时,苏羽突然听见密林深处传来马蹄声。他翻身躲进树后,看见一队玄甲骑兵正冲破晨雾而来,为首那人身披重铠,兜鍪下露出的半张脸棱角分明 —— 是曹操的虎豹骑统领曹纯。
“苏先生别来无恙?” 曹纯的声音隔着二十步传来,玄甲上的鳞片在火光中闪烁,“丞相早料到先生会走这条道,特命在下在此等候。”
苏羽握紧吴钩,指尖触到剑鞘内侧刻着的 “孙” 字。这是孙坚当年亲手刻的,那时孙策才刚学会走路,总爱抱着他的腿喊 “苏先生”。如今那孩子已经能拉开三石弓了,却还总缠着要学棋,说要像父亲一样成为江东的棋圣。
“孟德倒是比我想的更急。” 苏羽缓步走出树影,青布衫在铁甲林立的阵列前显得格外单薄,“他就不怕我烧了粮仓,断了他在官渡的粮道?”
曹纯突然笑了,挥手示意骑兵们收起弓弩:“丞相说,苏先生烧的不过是麸皮堆成的假粮仓。真正的粮草早在三日前就运往官渡了。” 他翻身下马,解下腰间的铜符递过来,“先生请看,这是从粮仓灰烬里找到的。”
铜符上刻着 “司空府” 三字,背面是个 “瞒” 字。苏羽的指尖微微发颤,这是曹操的私印样式,当年他们在洛阳太学同窗时,曹操总爱用这枚私印在经卷上盖印,说是要 “让后世知道曹孟德读过这些书”。
“他还说什么?” 苏羽的声音有些干涩。
“丞相说,荀彧打开密道的那一刻,这盘棋就已经分出胜负了。” 曹纯的目光掠过苏羽身后的火光,“先生若肯随我回许昌,丞相愿让先生执掌太学,续写《汉书》。”
苏羽突然笑了,笑声在旷野上回荡:“他还是这么自负。” 他翻身上马,吴钩归鞘的轻响里带着决绝,“告诉孟德,我要去的不是司空府,是尚书台。”
骓马再次疾驰起来时,苏羽听见曹纯在身后高喊:“先生可知,太学的钟鸣不止是示警?那是催命符!只要钟声在三更响起,守城的兵卒就会以为是宫变 ——”
后面的话被风声吞没。?Dμ咸?{鱼:看?.书)2= ÷无t?错·′?内\;容~%苏羽伏在马背上,忽然想起荀彧帛书上的字迹。那帛书是用朱砂写的,笔画间带着颤抖,像是写的时候手不稳。最后那句 “乱世总会过去,只要还有人肯守着灯火”,墨迹深得像是要透进帛布里去。
许昌城的轮廓在晨曦中渐渐清晰,苏羽勒住马缰时,正看见城门口的吊桥缓缓放下。守卒们甲胄不整,脸上带着惊魂未定的神色,他们的目光掠过苏羽的青布衫,却没有拦阻。城墙上的火把还未熄灭,噼啪燃烧的火星落在砖缝里,像极了当年洛阳城头的余烬。
穿过朱雀大街时,苏羽看见太学的方向仍有烛火。那是博士们的书斋,寻常日子里这时该响起洒扫的竹帚声,今日却静得可怕。他翻身下马,牵着缰绳缓步走过太学门前的石狮子,忽然看见门楣上挂着的论语碑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