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以……雪之下家主的身份来质问我?”
阳乃收敛起最后一丝笑容,目光平静如水。
这一刻仿佛一切的伪装都不再需要。
气氛又一次陷入僵持。
双方都不再开口,只有两双相似的眸子在无声中交锋、厮杀。
半晌过后,最先开口的却是绫乃。
“我既是你和雪乃的母亲,也是雪之下的家主,二者都是我。到了未来有一天就会轮到是你。
所以我真的不明白你为什么如此心急。”她语气不悦地继续道,“难道你要告诉我你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雪乃吗?”
“不可以吗?”阳乃忽然轻蔑地笑了起来,她歪着头,反问道,“难道我还是为了这个家族不成?”
面对阳乃的质问,绫乃忽觉一阵恍惚。
她目光复杂,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这个女儿。
“你是未来的家主,这句话不应该由你来说,我以前教给你的东西难道都忘了吗?”
“没忘,也不敢忘。”阳乃轻声答应,下一刻语气却陡然变化,“可这个家族早就腐朽不堪了,不是吗?”
越是接手家族的事务,她就越对核心阶层感到心悸。
在名为家族的硕大古树中,那群顶层的人就像是寄生虫般源源不断地吮吸着自下而上运输来的一切。
永无止境。
这样的一群人,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吗?
“家族里很多基业,早些年间都是靠他们那些人打下来的,无论现在如何,他们都是功臣,你做的太过火,没给他们留下一点情面。
我理解你的想法,但你的步伐……应该再慢一点。”
绫乃沉默了片刻,语气明显有所缓和,但眼睛却还是紧紧盯着阳乃,像是要看穿自己这位女儿的真实想法一般。
可她失败了。
,!
在她眼中,阳乃的眼眸是那样陌生。
以往是如初夏般热情而不灼热,那也是她从小就教导她的东西。
可如今虚假的夏日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却是一望无际的幽静,几乎要凝成实质,如黑墨般滴落下来。
滴答。
滴答。
迷惘间,绫乃好像真的听见滴水的声音。
月华的水洼在阳乃的步伐下碎了又圆,圆了又碎。
转眼间,阳乃已经来到母亲的身前。她视线低垂,见到几缕银丝藏于母亲那簪好的黑色中,若隐若现。
“母亲,您老了。”
绫乃瞳孔倏然间扩张,短暂的失神过后,她才稍稍仰起头。
直至这一刻她才有了如此清晰的意识,原来自家孩子,已经长得比她还要高了吗?
“这些年来,我学会的东西已经足够多了。所以……我也不再是小孩了。”阳乃又轻声道。
几乎是同时,二人的视线都落在书桌上的一叠叠的文件上。
“你应该明白,雪乃也是我的女儿,我没有理由去害她的。”
视线收回,绫乃声音突然变得有些疲惫不堪。
她不再继续追问阳乃心急的原因,或许是不在必要,这件举足轻重的事情就像是好几夜前剩下的家常菜般被人所忽略。
“那邻县上杉族的事情算什么?你难道没有打算将雪乃嫁过去的打算吗?”
“我们现在产业仅仅是局限在房地产和水产,你应该也知道现在的经济情况,如果能和上杉族打好关系,就能以此为契机进一步发展。
雪乃现在没有男朋友,在大学里也还是一直一个人吧?
既然这样那为什么不去结识下青年才俊,中意了自然好。倘若不中意,我也从没想过强迫她。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绫乃一次性解释了许多,人在强烈的疑惑之余,总是会忍不住发泄般地倾诉。
她实在搞不懂阳乃为什么会这样想。
“您能保证今天的想法还能保留到明天、明年,一直到我上位吗?”
绫乃本欲反驳,可阳乃下一句的话却堵得她说不上话来。
“还有,雪乃现在……已经认识到很多珍贵的朋友了。不过对于你们来说,大概朋友这种东西只是方便利益交换的筹码吧?”
阳乃无声地笑,像是质问,又像是自嘲。
你说你是雪乃的母亲,那雪乃受欺负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别人家的孩子都有家长出头,为什么我和雪乃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