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硬的身躯如同朽木般,摔落在水榭腐朽潮湿的地板上。
断成两截。
切口平滑如镜,没有一滴鲜血流出。
所有的生机,都在那道纯粹的刀光掠过时被彻底斩灭。
水榭内,只剩下陶罐碎裂的黑泥,和枯朽木板的味道。
那股浓烈的腥甜与怨毒,彻底消失。
白夜天缓缓收回了手。
仿佛只是拂去了一粒尘埃。
他看也没看地上,赵德言断成两截的尸体。
目光投向水榭外,那片重新荡漾起微澜的湖面。
一道高挑窈窕,笼罩在朦胧黑纱中的身影。
如同融入暮色的水墨,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湖畔的枯苇丛旁。
正是祝玉妍。
她深紫色的眼眸,隔着面纱。
静静地凝视着水榭内发生的一切,眼神复杂难明。
有震撼,有忌惮,更有一丝如愿以偿的幽光。
白夜天并未开口。
只是对着祝玉妍的方向,随意地挥了挥衣袖。
一股柔和却无可抗拒的力量,凭空而生。
如同无形的大手。
将赵德言那两截冰冷僵硬的残躯,轻轻卷起。
抛向祝玉妍所在的岸边。
“魔相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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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夜天的声音,隔着水面传来。
平淡依旧,却带着淡淡的笑意。
“归你了。”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再次由实化虚。
如同被风吹散的青烟。
彻底融入了暮色四合的扬州天际,消失得无影无踪。
祝玉妍看着滚落到自己脚边、切口平滑的残尸。
又望向白夜天消失的方向,沉默良久。
寒风吹动她脸上的黑纱,露出线条优美的下颌。
最终,她低低地、意味不明地叹息一声。
俯身提起那两截残躯,如同拾起两段枯柴。
身影一晃,也消失在愈发深沉的暮色之中。
..................
岭南,宋家山城。
这座雄踞于莽莽群山之中的巨城。
本身便是一座天然的要塞。
城墙依险峻山势而建,高耸入云。
巨石垒砌的墙面,布满了风霜雨雪和岁月刀兵留下的深刻痕迹。
透着一股沉凝如山、百世不易的厚重与威严。
山城之内,屋舍俨然,街巷纵横。
更有飞瀑流泉点缀其间。
于险峻之中,透出世家大族的底蕴与从容。
然而,真正令天下武者敬畏的,并非这座山城的险固。
而是位于山城最高处,俯视着整个岭南大地的所在——磨刀堂。
磨刀堂并非殿堂,而是一整座被削去尖顶的孤峰!
峰顶平台开阔,足有百丈方圆。
平台之上,没有任何多余的建筑。
唯有中央矗立着一块高达十丈、通体黝黑的巨大奇石。
奇石表面光滑如镜,隐隐有金属般的冷光流动。
这便是宋阀历代阀主磨砺刀意、印证武道的“磨刀石”。
平台边缘,便是深不见底的悬崖。
罡风呼啸,卷动着云雾,发出如同万千刀锋摩擦的锐响。
此刻,正值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磨刀堂平台之上,唯有清冷的星辉洒落。
在黝黑的磨刀石上流淌,更显孤寂苍凉。
一道身影,如亘古存在的磐石,静静矗立在磨刀石前。
他身形高大挺拔,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麻衣。
却丝毫掩不住那份渊渟岳峙。
仿佛与脚下孤峰,与这浩渺星空融为一体的磅礴气势。
他负手而立,微微仰头。
望着东方天际,那即将被晨曦染透的一线微光。
他的面容,如同刀削斧凿。
线条刚硬而深刻,带着一种阅尽沧桑的沉静。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
深邃得,如同蕴藏着整片星空。
此刻却倒映着,那磨刀石黝冷的微光。
仿佛有无形的锋芒在其中流转、凝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