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伤员,最大的伤势是一位老爷爷跑步时闪到了腰。
这里倒是多亏了某位姜大少资助的灭火器——不然火势可能还要再大些。
好消息,院里的大家都是曾经的年代过来的,防患意识可能不太行,避险意识却绝对优秀。
当年炮弹下面都能跑出来,没理由一场小火就慌了神。
坏消息也有。
大家防患意识太过优秀,以至于几乎所有人当机立断,拿了自己最重要的东西就跑。
也就是现在杨梅面前堆着的这一整堆……
这种胡乱堆叠的大堆东西,老年人显然没精力收拾。
交给护工也不太合适,这里面有不少珍贵东西,至少对当事人来说相当珍贵。
万一护工大手大脚磕着碰着,罪过就大了。
所以当然只有她杨梅来。
姜去寒刚走进门,就看到青春洋溢的姑娘像是霜打的茄子似的蹲在那里,以往蹦蹦跳跳的马尾辫都像是焉了。
他走过去,用手语无声比划。
【怎么了?】
然后他的手就被握住了。
低下头,是一副不需要比手语,就能看出“你来得真是太及时了”的表情。
——经过了这姑娘泪眼汪汪一通比划,姜去寒很快了解了情况。
【咱们一起来收拾吧?】
杨梅勾起食指,很可爱地在脸侧打了个小小的问号。
眨了眨眼。
姜去寒便也下意识笑了起来,无声点头。
在这种大事面前,“告白”显然得先靠后站。
反正已经考完试了,假期的时间有很长,他有大把时间可以筹划。
这样的年代,手机还没什么发展,通讯只能靠信件,小小的信纸上,每一笔都承载着无声的祈愿,人与人的距离总是很远。
可人与人的距离又好像很近,街道很长,时光很慢,见面不急不缓,离别不情不愿。
日子走得很慢,一辈子只够爱一个人。
于是他们开始整理这些杂物。
里面的东西确实很多。
外面的大件搬开,被褥之类的弄出去,露出小部件。
一些古书,《论语》、《孟子》,破旧的扇子,一对盘了很久的核桃,奇奇怪怪的东西。
姜去寒感觉自己的肩被拍了拍。
扭头,是女孩莫名兴奋的脸。
她两指夹着一个保存完好的,厚厚的信封,神情大概是“跃跃欲试”。
姜去寒放下一对铁胆,疑惑眨眼。
【怎么了?】
【好像是情书。】杨梅眉飞色舞,【王爷爷的,就是那位总是板着脸的爷爷。】
然后姜去寒也兴奋了起来……
两人不约而同坐到那颗梧桐树下,挤在一起,像是两簇交叉生长的灌木,巨大的梧桐叶在他们头顶摇晃。
姜去寒和杨梅当然都知道王爷爷是谁。
这位老爷爷是院子里难得没有任何残疾的人,平时总是古板着脸,像个旧时代的教书先生。
根据院里的人说,王爷爷年轻时还真是位教书先生,且是村子里唯一的先生,相当受人尊敬,大概是为了在孩童面前保证威严,表情向来臭得像是茅坑里的石头,简直平等憎恨着每一个人。
刚才姜去寒收拾的那两本论语和孟子就是王爷爷的。
这么个性格的人,真难想象他也会有写情书的时候。
杨梅小心翼翼拆开信封,像是在气球上切豆腐一样,轻轻捏出两张纸。
展开。
两位年轻人默契地凑过头,像是两只偷油吃的小贼。
“你已走了三周了,我可想你得太!这回分别,不比往回,并非惜别深深,而是思恋殷殷。”
不愧是教书先生,其字苍劲有力,蜿蜒如城——跟里面情意绵绵的内容实在反差过大。
杨梅差点一个激动把信封抖到地上。
她看了看第一行字,又仔仔细细看了看下面“王载文”的名字,绷了足足有五秒钟,才绷住自己的笑声。
姜去寒就不一样了。
他阅读比较快,一眼就看到了最下面的一句话。
“深深地吻你!轻轻吻你!”
姜去寒和跳脱的杨梅就不同。
他绷了十秒才绷住……
两个年轻人下意识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迫不及待。
【继续?】姜去寒用眼神问。
【继续!】杨梅用眼神回答。
这次是另一种字迹——大抵是位女性,名字带“月”,字迹小巧温婉,绵延柔和。
“今天已是周五,你已离我八日,怎得消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