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倒没想到谢家大公子这般公道。阿沅也有些诧然。那日她险些挨着谢素的一个瓷杯,此人手段迅疾,已令人刮目相看,更没想到他处事这般明允,想必器识不俗。
扫垢山庄,果然不可小觑。
阿沅正思忖,只见一位美貌女子,环佩作响,擎开珠帘,低声笑道:“奴家已在内舱摆下酒席,有劳二位移驾,小酌几杯,也好压压惊。”
这位女子衣裳素雅,金粉捐落,虽身处烟花之地,但烟花之意已澹。
和尚微微一笑,唤一声“小玉”。
这女子,正是和尚的知己花红玉。花红玉专挑僻静地说话,阿沅会心,随着她与和尚一同下到船底。
作者有话要说:赵公子很不容易,游魂一样飘来飘去,调节女主的破案之路。
☆、鬼面审尸
扬州画舫,船大可摆上三桌酒席,谓之“大三张”,小者叫“小三张”。又有沙氏造的船,有灶,叫“沙飞”,没灶,叫“江船”。种种名色,不一而足。
花红玉家的画舫,正是大三张。但花红玉不在上头说话,而是沿窄梯,引和尚与阿沅,下到内舱,请到闺房。
房内素淡,有个胡床,丫头银儿已摆好梅花几,放着小菜酒食,并碗筷三副。
和尚也不客气,爬上床去,上首而坐,花红玉坐在他左首,阿沅也盘腿坐在右首。
花红玉亲自斟酒,款款问道:“宗师留几天?”
和尚微微一笑,道:“还未定下,谁晓得那个谢大公子是否耍诈?兴许他明面痛打幼弟,暗里搜罗我们。”
“那宗师多留几天,正有位画师,给妾身画了幅小像,回头有劳宗师看看神韵如何。”花红玉浅笑道。
和尚颔首道:“看画是赏心乐事,只是小玉你的颜色,就是圣手也难描。”
花红玉一笑,道:“宗师取笑。”
说着,她用素帕抹抹酒杯沿,敬给和尚,又倒一杯,亦是细细服侍,敬给阿沅,这才问道:“这位姑娘是?”
和尚代答道:“她是阿沅,借住在和尚的白马寺,平日给和尚种些瓜果蔬菜,这时节,正新鲜,回头我收上几筐,给小玉你尝尝鲜。”
花红玉谢过宗师心意,又与阿沅叙齿,她比阿沅大两岁,让阿沅喊她花姊。
阿沅此时竟肯喊,和尚微微一笑,道:“你别看她乖巧,平时顽劣得很。虽是在我白马寺种菜,却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只有练剑之时,气力看着还很足。”
和尚慨然一叹。
阿沅冷冷看和尚一眼。
花红玉掩袖轻笑,道:“宗师太苛。”
此时,花红玉问道:“不知无忧公子为何与宗师为难?”
和尚笑道:“是阿沅走了大运,不过是到北郊影园赏个桃花,竟也有人隔墙抛个人头,正送到她怀里来。
她胆小怕事,只将那人头架在桃树上,既不去衙门首告,也不管吓煞看花的游人,只管逃之夭夭。”
花红玉诧异,笑道:“不想还有这一段隐情,”
和尚又道:“但她弃了也罢,夜里却又不甘,拖累和尚一起下山,查探此事。和尚只得向戴蛮打探,才晓得那人头的舌头底下,藏着一卷细绢,绣了扫垢山庄四个血字。
是而,和尚才与阿沅一齐上了趟扫垢山,因谢家门禁森严,只得候在桃花林半日。正巧遇见上山查访的李都头,一行差人,快马上山。
和尚与阿沅见机,扒了后头两位差人的公服,穿在身上,蒙混进了山庄。
其后才打探得,原来,那人头竟是洛阳天下门的惊雷剑萧进。听闻,那谢家大公子已修书一封,派快马前往洛阳,请萧进的结拜兄弟沈冲到扬州说话。”
花红玉道:“这位谢家大公子的行事,倒也持重,不过,此案也奇。”
和尚道:“这萧进死得更奇,衙门的老仵作马三,于半年前曾在高桥码头验过他的尸身。
他一个绝世高手,没人来推他,没人来拽他,竟是自个儿跌入河中,溺水身亡。尸身停在义庄,也没人寻他,只得葬在南郊的乱坟岗,真是可怜。”
和尚微微叹息。
“怪道扬州城里都在传,那衙门的公人,在南郊掘出一具无头尸,原就是这惊雷剑萧进。”花红玉沉吟道。
和尚颔首,又道:“正是此人,和尚与阿沅下了扫垢山庄,正撞上谢无忧行猎回来,识破我俩假冒公人,设下埋伏,和尚差点被他乱箭射穿,此是第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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