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克当然知道蔡探长口中的“他”是谁，点头说道：“正是如此。我最开始对他也有怀疑，但是他和前两名受害人风马牛不相及，根本没有联系，杀人动机这一关过不去。直到陈宇豪遇害，我终于知道他杀前面两个人的用意，所以案子的真相便水落石出了！”

蔡探长细细地思索了一遍案情，又发现了一处疑点：“哎呀，第一起酒吧撞车案发生的时候，他就在现场啊！而且他是唯一的目击证人！”

林克点点头，皱眉说道：“嗯，确实如此。当时我对他所说的话，只是存疑。因为杀人必须要有动机，他杀死张子成到底为什么，我实在想不明白。我甚至还怀疑他是不是与张子成的老婆有染，所以我还去监视童玲——后来经过调查，我发现他与童玲没有暧昧关系，甚至根本都不认识……”

审讯室里只有两个人。

代驾司机李书海和林克。

审讯室的监控被林克要求关闭——虽然这不符合规矩，但规矩也是人制定的，林克只是说合李书海聊聊天，并不算正式审讯，蔡局长自然也无法拒绝。

甚至李书海的手上根本没有带手铐，他只是静静地坐在椅子上，低着头，一言不发。

林克与他僵持已经有好几分钟了，似乎这位林克警官并不急着提问，李书海也不愿意抬头与他对视。

“你做代驾司机多久了？”好半晌过后，林克终于还是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李书海身子微微一颤，抬起头飞快地瞥了林克一眼，旋即又低下了头，用细如蚊讷的声音回答道：“三年。”

林克微微皱眉，缓缓地说道：“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虽然没有隐忍十年，但也忍了三年……到底是什么样的仇恨，让你非要杀掉竹联帮大佬陈宇豪？”

之前李书海心里已经有所准备，恐怕自己做的事情是要露陷了——他早就打定主意，无关案情的事随便说，但与案情有关的，只字不提。

现在林克问的是杀人动机，李书海自然而然地选择了沉默。

“你以为你不说，我就查不出来么？这种事，只要查一下你的背景，你身边的亲属，谁和陈宇豪有关联一查就知道……”林克一点儿也不着急，似乎一切尽在掌握。

林克这话一落地，李书海神色大变，整个人剧烈地抖动起来，额头上冒出了黄豆大的汗滴。

林克没有继续提问，而是静静地等待，等待着李书海心理防线彻底崩溃的那一刻。

林克很确定，李书海既然选择要干掉黑社会老大，多半早已将自己的性命置之度外了——但凡惜命的人，又岂会作死一般地去杀掉一个黑社会老大？

要知道就算接近黑社会老大，都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更别说杀掉他了。而且作为竹联帮在台西市的大佬级别人物，陈宇豪身边恐怕多数时候都有小弟跟随，要找到一个机会杀他实在很困难，机会稍纵即逝。

这个陈宇豪单身一人的机会，显然被李书海抓住了。

他整整等了三年，恐怕对陈宇豪的作息规律已经了如指掌。在一切谋划完毕之后，他才开始做这起“亡灵汽车”案。

李书海是个聪明人。

他选择了一种比较聪明的作案方式。

正如胡兰大侠案一样，连环杀人案里只有一个真正的目标，其他所有遇害者全是属于“躺枪”——这就极大地干扰了警方的侦查视线，稍有不慎，案子就会成为死案。

因为警方再怎么查其他遇害者，也是一头雾水——而凶手真正的目标，只是所有遇害者其中之一罢了。

警方面对所谓的“连环杀人案”，首先想到的是找出遇害人的共同点——单单这一条，就足以让警方浪费大量的时间，最终颗粒无收。

其实在华夏的刑侦历史上，这种类型的凶手并不单单只有胡兰大侠一人，还有一个已经伏法的凶手，他也是选择这种作案方式。

这个人，也许其他人不熟悉，但是林克却很清楚。

曾经有着**有史以来第一悍匪称号的张明高，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张明高的案子影响也很大，他杀人的数量比胡兰大侠还多，而且几乎全是枪杀。

张明高要报复的对象是自己单位的人，他一开始并没有杀那些人，而是从“路人甲”、“路人乙”开始杀起——在杀了大量“吃瓜群众”之后，张明高才开始铲除自己的报复对象。

从后来的侦破经过看，张明高作案屡屡得手，警方完全摸不着他的“套路”，正是因为这种“滥杀无辜”的方式，让警方陷入了困境，可以说是查无可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