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反喜。
“让两位兄弟见笑了。”赵洪友不察宠渡神色悄变,只干咳两声;身侧的金克木同样面色凝重。“二位不必愁苦,我看亦非全然坏事。”“哦?!”金克木讶然。“虽只数面之缘,我却看得出老弟素有远谋,能想常人所不能想。”赵洪友一脸郑重,“对此事有何高见,还请不吝赐教。”“他们要闹尽管闹,难得无有外事纷扰,一心修持岂不美哉?”宠渡笑道,“此事虽是人性使然,我却觉得有几分天意在里头。”“兄弟言得是。”戚宝笑嘻嘻补充道,“这一趟两位总不至于空手而归噻?既难破局,不妨趁机钻研一番,于修行有利无害嘛。”“唔,这么看……还真成好事了。”赵洪友顿如醍醐灌顶,连带着金克木也有感而叹,道:“两位兄弟果然通透。”“看开就好。”宠渡颔首正色,“浑水一潭乱局将起,我四人抱团才能撑至最后,不知两位意下如何?”“好好好。”赵洪友点头如捣蒜,“如此叨扰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鉴于宠渡自身的非凡实力及其与山上长老的关系,二人早在城南御妖时就存了归附之意,今逢宠渡主动示好,当然求之不得。而宠渡这边,虽则新局面下二人号召力崩灭,但其战力在山下本就位列巅峰,加上自己与戚宝,想在山下站牢脚跟就万无一失了。闲话叙过,戚宝将人偶甩开长腿儿跑将起来,——嚓嚓嚓嚓,顿时飒沓如流星,但见土石倒移、耳闻风声呼呼,不多时已然蹚过半程。一路行来,地下的嗜灵虫群如影随形,四人从未摆彻底摆脱,甚而见过几尺高的虫浪。想是数量实在庞大,又不曾见过今日这般多的口粮,虫群异常兴奋,把钻土与咀嚼声混成一片,宛似催命的丧钟。各路人马争相逃命,可叹之前夺宝损耗过大,脚滑失足者何止一人?一旦触地断无幸理,往往连惨叫都来不及便被虫海淹没吞噬。这更显出人偶的好来:硬邦邦的无丝毫皮肉,全不惧虫群啃食,遁速无所阻滞,带着四人后发先至与其他队伍成功拉开了距离,免受侵扰。“哈哈哈哈,这便是胖爷的手段了。”戚宝志得意满,不防忽而一个趔趄,人偶险些扑倒。所幸灵感敏锐,戚宝动念之间将人偶堪堪稳住,估摸着距离回望身后的那片灰暗,欲窥究竟。隐隐约约地,可见一人陷在地里,仅露上半身斜立在外,萝卜也似;两条千疮百孔的胳膊无意识乱挥,嘴里有气无力地呻吟着。“……救……救我……”“绊胖爷一跤,没寻你晦气便了,还想讨便宜?”戚宝本就因控制人偶耗费不少心力,碰上这种事自然没好气。“救……”“救屁。”戚宝伸出肉乎乎的右手小指钻了钻左边鼻孔,“兄弟怎么看?”“此人几时陷进去的?”宠渡神思电转,竟一时未曾听闻戚宝问话,只在想:“看样子时候不短……何以还有命在?早被吃干净了才对。”对这地下的古怪,同行之人不清楚,宠渡却心知肚明:那可是近乎绝迹的嗜灵虫啊,吃肉不吐骨头的上古异种。若没有看错的话,先前中招的那些人被啃成骨架可没花多少时候,何以此人命硬至斯?保命秘招?特异功法?肉身难啃?虫群没空?……各种猜想纷至沓来,却无更多线索可资判断,为求稳当,宠渡当机立断释出神念扫将过去,片刻后哑然,“竟然是他,陈广?!”同时被探知的,还有陈广怀里一个小瓶,却不知是何材质,神念竟窥之不透,但造型古拙意蕴盎然,显非凡品。“能撑到此时,必是古瓶之功了。”宠渡心下了然,“瓶装,可续命……内藏丹药最为可能;庶几就是在水月洞天里所得。”到底是何灵丹妙药,如此神奇?“有神念就是好啊。”宠渡慨叹着略一琢磨,貌似这货与自己并无直接冲突,现如今既然碰上,救也就救咯,不过顺手的事嘛。反正已经救了不止一人,何妨再多这么一个?大不了让他趴在背上,由自己扛出去,毕竟救人一命可是大功德。至于神丹什么的,其实不重要啦。算盘打得蛮响,谁承想未等宠渡这里开腔,戚宝那头却突发奇想。“咦?这俩货品行到底如何,何不趁此试上一试?”戚宝心血来潮,转望另一具人偶笑问:“你两个怎么说?”“是非之地不便久留,”金克木面色闪烁,不知作何思量,“是救是走宜当速定。”“务要谨慎些。”赵洪友沉吟着,“毕竟不晓得地下究竟作何古怪。”“是嗜灵虫。”宠渡接过话头。“啥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