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的手还在微微发抖。¢x¢n*s-p¢7^4¢8,.~c¢o·m/组装工序早已烂熟于心:取外壳、嵌入线路板、拧紧六颗螺丝、贴上质检标签——这些动作她每天要重复上千次。但此刻,机械的操作反而成了某种救赎,让她暂时从纷乱的思绪中抽离。汗水顺着脊椎滑进裤腰,在工服上晕开深色的云翳,她却浑然不觉,直到后腰传来一阵刺痒,才惊觉是汗水浸透的布料磨红了皮肤。
墙上的挂钟指向三点时,九月感觉手腕已经僵硬得几乎无法弯曲。流水线尽头传来拉长尖锐的哨声,短暂的十分钟休息时间到了。她揉着发酸的肩膀走向饮水机,塑料杯接满凉水的瞬间,水珠溅在滚烫的手背上,竟有种刺痛的快感。
“嘿,刚才看你魂都没了。”青青不知何时凑到她身边,眉梢眼角都是促狭的笑意,“盯着人家一号车间的方向,脖子都快扭断啦。”九月手一抖,杯中的水晃出半个弧形,在水泥地上洇出深色的痕迹。
“就那个穿白衬衫的男生呀!”青青压低声音,目光警惕地扫过四周,“厂里的厂草,上个月质检部的王姐还托人给他介绍对象呢。听说以前在大城市打过工,不知怎么就跑来咱们这儿当普工了……”她突然凑近,温热的呼吸喷在九月耳畔,“不过天天穿得这么招摇,指不定心里打着什么主意。”
九月感觉脸颊烧得厉害,工装裤口袋里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乱说什么,我就是觉得……觉得他衬衫洗得特别干净。”话一出口,连自己都觉得牵强。她低头搅动杯中的吸管,看着水面漾起一圈圈涟漪,倒映着头顶忽明忽暗的灯管。青青意味深长的笑声混着远处流水线重启的轰鸣,在她耳中渐渐模糊成一片嗡鸣。
九月猛地站起身,凉水泼在手腕上也没能浇灭脸颊的滚烫。她快步跑回工位,抓起零件的瞬间,金属边缘硌得掌心生疼——这疼痛却让她清醒,提醒着自己此刻正身处何处,又在妄想些什么。但当流水线重新开始运转,她的目光仍不由自主地瞥向车间那扇通向厂区广场的铁门,仿佛期待着某个白衬衫的身影,会突然出现在阳光里。
时间在忙碌的工作中悄然流逝。下午的班,九月忙忙碌碌,除了喝了几口水、上了一趟厕所,几乎没有休息过。那个拉长整天板着脸,眼神犀利地盯着九月他们几个新来的员工,稍有差错就会大声斥责。好在九月经过这段时间的学习,已经看起来很熟练了,只是动作没有那么快而已。旁边的青青是个热心肠,有时候看着九月忙不过来,也会偷偷帮忙多做一点。毕竟一条生产线的,就是一个小团队,合作才能顺利下班。
生产线的最后一个工位是负责检修不合格产品的,坐着一个满脸痘痘的小伙子,大家都叫他阿强。听说他已经二十五岁了,性格却十分内向,整天沉默寡言,到现在还没有女朋友。同一生产线上的张姨经常张罗着给她他介绍厂里新来的小女孩,但奈何没有女孩看上他。阿强虽然话不多,但工作特别认真,工资一个月到手有五千以上,如果需要晚上或者周末加班,按小时计算,双倍工资呢!九月听了很是羡慕,心想自己要是这一个半月能赚到三四千就非常不错了,这样自己的生活费就有着落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六点钟,九月的目光死死盯着墙上的挂钟,秒针每一次跳动都像是敲在她紧绷的神经上。当分针终于精准地指向“12”,电子钟发出清脆的“滴——”声,她几乎是从工位上弹了起来。紧绷了整个下午的脊背终于松弛下来,长舒出的那口气里,混着机油味与汗水的咸涩。
她手脚麻利地收拾工具,将防静电手套叠得整整齐齐塞进抽屉。走出车间的瞬间,温热的晚风裹挟着夕阳的余晖扑面而来,九月眯起眼睛,厂区道路两旁的树木被染成了蜜糖色。远处的冷却塔在暮色中投下巨大的阴影,而天边燃烧的晚霞,像是谁打翻了颜料桶,将云朵都浸成了橘红色。
“今天的夕阳真美啊。”她在心里轻声感叹,脚步却不自觉加快。此刻的厂区大道上,工友们成群结队地往宿舍方向走去,此起彼伏的谈笑声里,夹杂着金属饭盒碰撞的叮当声。九月一边躲避着迎面而来的人流,一边用目光在人群中搜寻那个熟悉的白衬衫身影。她走过食堂飘出饭菜香的窗口,路过篮球场上传来的喝彩声,每一次擦肩而过的衣角晃动,都让她心头一颤。
可直到走到宿舍楼下那排生锈的自行车棚,她都没能看见那个期待的身影。九月的脚步渐渐慢了下来,影子被夕阳拉得老长,在布满裂缝的水泥地上蜿蜒。路边的树木沙沙作响,几片泛黄的叶子打着旋儿飘落,正巧落在她肩头,又轻轻滑落到脚边。她弯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