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还会梦到江东的稻田,梦到家乡的亲人,但至少今夜,他们不用再担心明天是否还能活着醒来。
这场发生在雁门关外的战役,不仅改变了边境的局势,更在无形中拉近了胡汉之间的距离。而项梁的悔恨,也像这夜色中的烟尘,渐渐消散在历史的长河里,只留下一个关于战争与和平的警示,在岁月中流传。现在想来,那哪里是退缩,分明是老成持重啊。“将军!快看!”周勃突然指着东侧喊道。项梁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支楚军试图冲破匈奴骑兵的包围,他们举着盾牌,组成一个密集的方阵,朝着联军的缝隙里钻。可匈奴骑兵像一群灵活的猎豹,立刻分兵合围,弯刀挥舞间,楚军的方阵很快就被撕开一道口子。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倒在地上——是先锋营的校尉,那个昨天还向他请战的年轻人,此刻没有被马蹄踩得面目全非,而是被拽上马到处示众,磨灭了最后一点楚军的勇气和血气。“完了……全完了……”项梁瘫坐在马背上,手中的长剑“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知道,这场仗已经输了,输得一败涂地。就在这时,联军阵中传来一阵呼喊,这次用的是楚地方言,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楚军兄弟们!项梁已死(其实项梁此时未死,联军故意放此消息瓦解军心)!降者不杀!归降者分土地,给粮食!”“项将军死了?”“真的假的?”“他们说降者不杀……”阵中的议论声越来越大,恐惧像瘟疫一样蔓延。一个士兵突然扔掉了手中的长枪,朝着联军的方向跑去:“我投降!我要回家!”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第三个……越来越多的楚军士兵放下武器,朝着联军的阵地走去,他们的背影在夕阳下拉得很长,充满了绝望和无奈。项梁想阻止,却发现自己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了。他看着那些曾经跟着自己出生入死的士兵,一个个走出箭杆围成的界限,走向敌军的阵营。他知道,他们不是怕死,是怕了这无休止的战争,怕了这看不到希望的未来。“将军,我们也降了吧。”周勃跪在地上,泪流满面,“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朝堂上有那些阴险狡诈的文臣,我们根本做不了什么!”项梁闭上眼睛,一行老泪顺着脸颊滚落。他想起了兄长项燕战死沙场时的情景,想起了那句“楚虽三户,亡秦必楚”的誓言。可现在,他连让楚军保留最后一丝尊严的能力都没有了。“降……”他艰难地吐出这个字,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周勃如蒙大赦,立刻站起身,朝着联军的方向大喊:“我们投降!楚军愿意投降!”他的声音在旷野上回荡,很快,联军的阵脚处走出一队士兵,他们举着白旗,缓缓朝着楚军的阵地走来。项梁看着他们,忽然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从马背上栽了下来。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他仿佛听到了范增的叹息,听到了江东父老的期盼,听到了那些在战场上逝去的亡魂的哀嚎。夕阳沉入地平线,夜色像一块巨大的黑布,笼罩了整个雁门关。楚军的营地里,篝火渐渐熄灭,只剩下投降的士兵们被集中看管,他们的脸上没有了往日的意气风发,只剩下麻木和疲惫。匈奴骑兵的营帐里,右贤王举着酒囊,大笑着对王猛说:“王将军,我说过吧,这些楚人不经吓。不过半天功夫,就全降了。”王猛没有说话,只是望着楚军投降的方向,眼神复杂。他知道,这场胜利不仅仅是靠武力,更是靠人心。当一支军队失去了信念,失去了希望,再勇猛的士兵也会变成待宰的羔羊。“把项梁带上来。”王猛淡淡地说。很快,几个汉军士兵押着被绑得严严实实的项梁走了进来。项梁低着头,花白的头发散乱地垂在脸上,看不出表情。“项将军,别来无恙?”王猛看着他,语气平静。项梁缓缓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恨意,却又很快被绝望取代:“成王败寇,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不杀你。”王猛摇摇头,边说边解开绑绳,“军师说了,你是个人才,只是选错了路,或者说是走在去往正确大道的路上。”项梁愣住了,这话有点禅意,不像是眼前的粗人能说出的,背后统帅必定是高人,他显然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陷入了沉思之中。“你看外面。”王猛指着帐外,“你的士兵们都在领粮食,领棉衣。他们不是降了汉军,是降了能让他们活下去的希望。”项梁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篝火旁,楚军的士兵们正排着队领取食物,他们的脸上虽然还有恐惧,却已经没有了之前的绝望。一个年轻的士兵捧着一碗热粥,眼泪掉在碗里,却露出了久违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