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鞘,进而被她攥紧,猛地向前一推。
末端的剑柄重重抵住萧砚的胸口,发出一声闷响。
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到呼吸可闻。巴戈甚至能看清萧砚眼中自己那副苍白执拗、狼狈的倒影。他平稳温热的呼吸拂过她涨红的脸颊,带来一丝微痒的战栗。他身上那混合着冷铁、墨香与风尘的气息,霸道地占据了她所有的感官。
不对,凭她这副样子,又凭什么能推进他手中的剑?
下颌被冰冷的剑鞘托着,身体因前倾几乎贴上萧砚高大的身形,肋下的伤口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但这些都被一种更汹涌、更陌生的东西淹没了。
巴戈的气息灼热而不稳,扑在萧砚握剑的手腕上。她的耳根在昏黄的烛光下悄然晕开一层薄红,却固执地不肯移开视线,死死盯着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豁出去的挑衅,和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细微的颤抖。
“那……”她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唇齿间挤出来,带着一种奇异的、破碎般的沙哑,“……殿下…教我用新的?”
萧砚的目光在她那句破碎的挑衅后,依然未动。深潭般的眸子映着她苍白的脸,执拗的眼,耳根那抹强压下的薄红,以及攥着剑鞘、指节绷得死白的手。
时间在极近的对峙中凝滞,只有他平稳的呼吸拂过她额前的碎发。
骤然,萧砚握剑的手腕微动。
抵在她下颌的剑鞘,力道向下沉了一分。不容置疑,将她因激动微仰的头,压下一寸。
巴戈的身体瞬间僵住。攥着剑鞘的手指一松,那层强撑的悍勇裂开缝隙,露出底下的茫然。
萧砚的目光扫过她颤抖的手,落向她另一只手中托着的沙陀匕首,进而伸手越过她握鞘的手,指尖在她托着匕首的手腕内侧,极轻地一搭。
温热的触感激得巴戈手腕肌肤瞬间绷紧。
那只手随即滑落,指尖精准地拂过匕首冰冷的青铜刀柄,带着审视,也似感受着上面的血痕与她的气息。最终,收拢,握住了刀柄。
他没有收回,反而就势将那冰冷的金属,轻轻贴在了她攥着剑鞘的手背上。
冰与热的反差让她又是一颤。
“刀,磨得太利。”萧砚的声音淡声响起,在这呼吸相闻的距离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意味,敲在她耳膜上,“易折,也易伤主,要学会把握个中分寸。”
他的目光再次抬起,重新锁住她的眼睛。这一次,那深潭般的眼底,似乎有什么极其深沉的东西在缓缓流动,不再是纯粹的审视,更像是一种无声的宣告,或者说接纳。
“留着。”
萧砚握着匕首的手微一用力,将之连同托着她下颌的剑鞘,一并缓缓收回。
力量骤然消失,巴戈身体晃了晃。她依旧仰头看着萧砚,看他将那柄属于她的匕首,随意地插在了她自己腰间的蹀躞带上。
他垂眸看着她,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沉静,同时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
“你身上还有伤,就不留你守夜了。”
这句话落下,巴戈紧绷的身体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抽掉了所有骨头,整个人骤然松懈下来。那股支撑着她的孤勇和绝望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虚脱的茫然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滚烫的悸动,从被触碰过的手腕,一直蔓延到心口。
她喉头滚动了一下,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但最终,她只是深深地垂下头去,将额头抵在了冰冷的地面上,淡棕色的发丝散落,遮住了她此刻复杂翻涌、再难自持的神情。
死寂中,一个故作冷然却异常清晰的声音,从她的唇齿间挤出,带着一种近乎执拗的献祭意味。
“巴戈…纵使带伤,亦请愿…为大王守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