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再积蓄些许兵力……”
萧砚并不打断他,在认认真真听完后,才故作神秘笑道:“谁说我只有两千兵?”
“可……”韩延徽怔了怔,而后下意识道:“主公难道还有其他后手?”
“我两部大军就在眼前,焉能不动一动?”萧砚笑声道。
韩延徽略一思索,进而摇头道:“主公不可,现下不是动定霸都与义昌军的好时机,取李振的性命也并非眼下,幽州还不能破。幽州若破,定霸都和义昌军便无法自处,岂有降梁再降燕的道理……”
这一问题韩延徽早已想过多次,按照萧砚的筹划,若想要彻底将定霸都甚至是义昌军变成萧砚的私军,最大的一点就是不能让汴梁朝廷插手整军,在这个前提下,便有了这河北乱事。
可若是幽州城破,定霸都与义昌军只有两个下场,要么是打着为朱梁效力的旗号与燕军大战,损耗自不提,权当是练兵了,但得到的效果却肯定是差强人意,功劳也很难落到萧砚身上。
但如果是让两部降于燕军,今后又该在大梁旗下如何自处?两部前者就是燕军,如今降梁子不提,若是再降燕,今后便彻底无法在汴梁朝廷眼中立足,所以破城一事,反而不能着急。
萧砚却是发笑,沉吟良久,才淡淡出声。
“幽州若不破,汴梁又怎会着急?汴梁若不着急,又怎会同意让我将河北诸军重新编制成军尔?
幽州若不破,这朝廷就不会急,朝廷不急,李振的脑袋又怎会落地?”
韩延徽愣了愣,继而捋了捋胡须,默然不语。
他家这位主公,心肠实在是太硬了些,谋划也太远了些。
依照他的想法,对于李振的设想,或许只是萧砚扰乱这河北之乱的一枚棋子,用完过后,或许尚能保住一命,毕竟这是一位足以搅动朝堂政局的人物。
但在他家这位萧大帅眼中,那位汴梁李公或许从入幽州开始,就变成了一枚死棋,就没打算让他活着回去……
时也、命也。
或许这位李公知道些什么,又掌握了什么关键证据,能径直致萧砚于死地。
但谁在乎呢?
皇位上的朱温,朝廷上的衮衮诸公,眼中只有幽州,也只有这个御胡而控北疆的幽州!
尽收河北,朱温完全可以凭此祭天、告慰太庙。
纵使他的这个皇位来的不算太体面,但足以凭此功威震一切闲言碎语,也能给他这个皇位带来太多太多的合法性,这天子,本就是兵强马壮者为之!
在这个节骨眼,朱温甚至都已做好了宣慰河北的准备,做好了一统天下、彪炳史册的构想。
幽州不仅仅是一座军事重镇,这里完全就是踩住了李克用的枕头,足以让这位与朱温斗了大半辈子的独眼龙睡不着觉。
而自古以来,一统天下向来都是从北向南,取了河北一地,就让已年过半百的朱温有了一个大一统帝王的美梦。
毫无疑问。
谁丢了幽州,谁就丢了脑袋。
韩延徽心下思之,在心绪唏嘘之际,却也是大振,拱着手,肃声道:“主公远见,仆不及也。”
“无妨。”
萧砚笑了笑,扶着刀走到山岗最高处,视线尽力向北,轻轻出声。
“毕竟,谁又能猜到,幽州会这么快破呢?”
山岗下,一骑极力从北岸而来,远远望见萧砚的身影,就翻身落马,于雪地中半跪而下。
“禀校尉,前线公羊左传来消息——”
“燕军,入幽州城了。”
韩延徽面色一正,他还奇怪萧砚为何会一大早就在这山岗上等待,又让他准备移营,原来是早已做好了安排。
他深深看了一眼左右那些头戴斗笠的不良人。
这些不良人,真是好厉害……
“主公,仆能做什么?”
萧砚笑了笑,一撩披风,折身向山岗下走。
“冯道转运来的粮食还够么?让伙房多备几百口锅。我的兵,马上就要来了。”
“喏。”
韩延徽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心下唯有叹服。
“对了。”
萧砚突然顿步,回头看来,笑了笑。
“做好准备,迎接圣旨。”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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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比北地连绵的雪日,中原之地,天色却缓缓有了暖意,不时还能映出些许日光下来。
但今日,天边却是有乌云层层翻卷而起,飞快的堆积起来,在人们的视线之中形成了狰狞怪异的形状,从北向南的飘荡过来。
汴梁,崇政院内。
敬翔一身紫袍,负手立在廊下,静静观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