旌旗涌动的战场上,忽地冒出了一股紫色浓雾,霎时罩住了一片。
观那方向,正是李存孝不断突入的地方。
“那为何物!?”李存勖不禁眯眼,向见多识广的镜心魔询问。
“这……”镜心魔也不由一愣。
什么东西,能发出这般庞大的紫雾?
这时候,前方突然发出了惊呼声。
“漠北人?!”
李存勖循声望去,果然正见几个河北步卒被砍翻,尸体倒下去后,脑袋松脱了头盔,露出了剃光头顶的髡发,不过这些漠北人平素扎起的小辫却如汉人模样,束在了一起,若非头盔掉落,不仔细观察面容,还真看不出来。
他便猛地一惊,抬目四顾。
整个战场上,几已乱成了一锅粥,晋军全线压上去,虽打得很顺畅,但仍然已陷入了苦战,义从军的骑兵在不断突进,已然看不见了影子,只能瞅见尘土飘动,才可辨出其方位。
骑兵……
河北军的骑兵怎的这般少?
李存勖脸谱后的神情微变,一股不好的预感,忽地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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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州。
晋军大营。
死尸伏在了壕沟处,鲜血汩汩流淌,几已形成了一条‘护营河’。寨墙也已残破,似是被什么重物撞烂的。往里去,是更多的死尸,晃眼一看,全是阴山五部的党项人以及晋军士卒的尸体。
营中到处都是人的尸体,还有一些无主的马在营中乱跑,更多的,却是一个个头戴狗皮帽子的‘漠北人’在策马大杀特杀,直趋而入。
大营深处,年逾四旬的郭崇韬一脸悲意,持剑架在颈口,闭上了眼睛。
“老夫,愧对世子重托……”
两边,有几个亲兵飞扑上前,抱腰的抱腰,夺剑的夺剑。
有将校慌乱的牵马而来,急劝道:“郭将军,你若死了,大家伙还能活着回到河东?!河北人狡猾,竟与漠北勾结。他娘的,世子对上的是漠北军啊!”
“咱们对上的,才是货真价实的河北军定霸都!他娘的,若真是漠北人,岂能这般快攻入大营?”
但不待他说完,营中的厮杀声已愈来愈近,不断有马蹄声向这边逼来,引得所有人的脸色都大变。
那将校遂不再废话,一把将郭崇韬按在马背上,率着几百人的残部,向西而逃。
世子是生是死,听天由命吧……
……
高梁河。
战斗已陷入焦灼,从天空俯瞰下去,整个战场上空都是尘雾弥散,化都化不开。
李存勖反应过来后,急令各部拼命也似的前压,想要迅速打垮敌军。
他在看见许多漠北人的死尸后,就马上清楚漠北、河北,已然联手的事实。
李存勖有些恼怒。
漠北王后那个老娘们,还有韩延徽那厮,竟然敢骗他!
待他回援,定要生擒那老娘们……
似乎是为了印证他的想法,这个念头刚起,晋军后方,忽地响起了呜咽苍劲的号角声。
李存勖全身的鸡皮疙瘩骤起。
镜心魔也骇然大愣,猛地回头望去。
就见幽州方向,旷寂的平原之上,一望无际的,尽是骑军涌动。
这一次,两人都一眼认了出来。
那边,才是货真价实的河北定霸都……
最当先,一淡紫戎服的美妇双手持缰,稍稍夹着马腹,不紧不慢的,似在欣赏这片战场。
但她身旁,王彦章已一把扯下头顶的狗皮帽子,还沾着血迹的脸上杀气腾腾。
他铁枪前指,放声暴喝。
“诸位,为萧军使效死——
“正在今日!”
一股一股骑卒抽出马刀,明晃晃的举起。
“杀!”
万骑奔腾,似同疾奔的海浪,以急而又急的高速冲锋,席卷撞入战场。
后面,述里朵勒马而停。
她并不在意萧砚的生死,只在乎谁输谁赢。
不过现在看起来……
这竖子真是赢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