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车压在街面路石之上,发出极为刺耳的咿咿唔唔呻吟声。本文搜:读阅读 duyuedu.com 免费阅读似乎怎么努力,刘五郎都无法将这声音融入于这座城市之间。
哒哒!哒——急促的马蹄声突然响起,两骑飞奔而来。马上之人,似乎是兵马指挥使司的城防兵。刘五郎急忙将板车往路边推去,刚侧过身,马却已到了眼前。“叭!”一个马鞭望空抽来,刘五郎还没反应过来,脸上已辣出一片。“你,你干嘛?”刘五郎怒道。“滚!”“奔丧啊”刘五郎摸着赤疼的脸颊,忍不住对着掠过身旁的两骑,破口而骂。“吔——”两骑突然转了个圈,齐齐回身。“竟然还有一个如此不开眼的?”刘五郎挺着胸,说道:“我在执行公事,你们当街殴打公人,我、我……”“叭,叭!”两只马鞭同时挥来,一左一右抽向刘五郎。“啊——”刘五郎抱头惨叫,蜷在车侧。“公人?公你妈的人!佛事马上就开始,你还敢在街上挡路,我抽死你,看看你上官会不会给你出头?”“叭、叭!”“别打了,别打了!”刘五郎哀嚎道,左躲右闪。“我呸!”马上横空吐下两口浓痰,正中刘五郎脑门。又一刀劈下,身前的板车立时散开。两骑这才掉转马身,睥睨而去。佛事的游街队伍,不经过这里啊……瘫倒在路牙上的刘五郎,呆呆地看着散了架的板车,心如刀割。我上哪去弄钱,来赔偿这辆已经毁坏的板车啊!“呜——”凄厉的号角声,自南城的大庆寿寺响起。如同一声号令,全城寺庙,随之吹出“呜呜呜”的应和声。游皇城的佛事,即将开始。皇城南端,崇天门大开。三十二名白衣白帽的喇嘛,抬着鎏金法驾,稳稳地步出皇城。法驾之上,是高愈宫墙的七重白绢伞盖。伞骨上,缀着来自吐蕃的牦牛尾,伞面有八思巴亲笔所书的梵文。垂落于伞边的珍珠璎珞,随着喇嘛们整齐的步伐,摇曳生光。队伍过周桥、灵星门,进入大庆寿寺。这是将白伞从大明殿中请出,在庆寿寺略事歇息后,以正式开启今日的佛事游街。庆寿寺始建于金大定年间,蒙哥汗时,海云法师入住此寺并成为主持。当年,正是海云法师前往漠北,拜见无权无势的忽必烈,由此助其走出争夺天下的第一步。海云为忽必烈推荐了无数汉人幕僚,第一个人便是他的弟子,子聪。至元元年,忽必烈登位为汗后,令子聪还俗,改名为刘秉忠。是以,这座寺庙对于忽必烈以及大元国而言,具有极其独特的意义。 佛事游行每年的线路基本一样,自大庆寿起,沿皇城由西向北绕行,从厚载门进入皇城,过兴圣宫、隆福宫,至皇城东门结束。皇城之内,普通百姓自然不能进入。因此绝大多数观礼的百姓与王公贵族,都集中于西皇城的这条线路之上。两支长长的铜钦吹起低沉的法号,一排高昂的法螺与之应和。法号一停,在大庆寿周边,翘首以待的围观百姓便发出阵阵的欢呼声。庄严的白伞盖行在队伍的最前列,八名拔伞鼓手,护持而行。五百军容齐整、甲胄鲜明的护卫队紧紧跟随。而后,一座十六抬檀木佛床出现在众人眼前,上面端坐着一个年纪不过十岁的稚子,宝相庄严。其左手掐指如花,右手掌心上,托着一枚鎏金法轮。身披玄色袈裟,密织金线莲花。头顶金边黑色盖帽,帽前饰有十字金刚杵,象征着降魔镇邪。金刚杵两边,各自展出一卷祥云,延至帽侧,象征吉祥殊胜。这顶黑帽,是当年蒙哥汗赠予噶玛噶举派先师噶玛巴希,是噶玛噶举能传承至今的至尊之物。最近有传闻说,此帽的真身,是由十万个空行女的头发编织而成。其藏名为“堪卓崩夏”,意为“十万空行母帽”。不过,唯有与佛有缘之人,方能见此真身。在一般人的眼里,便是一顶盖子形黑帽。“是活佛……活佛!!!”人群之中,立时响起一片惊叫。佛床上之人,正是噶玛噶举派的转世活佛,噶玛巴三世。围在寺庙周边的百姓,“轰”的便跪倒了一大片。额头抵在冰凉的街面上,有人的眼中已沁出泪珠。活佛啊……今世竟得以亲见,这辈子值了!往年的白伞盖佛事,都是身为萨迦派的国师主持。只是国师现在五台山修行,据说不方便出关,皇帝也没有强行要求其来大都的意思。主持佛事之人,便换上了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