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炉带着呼啸的风声砸去,老妪尖叫着试图翻滚躲闪,却仍被砸中了肩胛,骨头碎裂的脆响清晰可闻。她蜷缩在地,发出凄厉的惨嚎,暗紫色的袍子迅速被深色液体浸透。
“取代朕?名正言顺?”辛温平咀嚼着这两个词,眼中的冰寒瞬间化为焚尽一切的烈焰。她身形如鬼魅般欺近,快得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一只冰冷的手已如铁钳般扼住了贺兰许的咽喉。
贺兰许想要反抗,却不曾想辛温平的力气奇大,他竟然没有还手之力。
“呃……呃……”贺兰许的喉骨在辛温平可怕的指力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咯声。他引以为傲的俊脸涨得紫红,眼球暴凸,双手徒劳地抓挠着辛温平纹丝不动的手臂。那身绣着金线云纹的华丽锦袍此刻成了最讽刺的陪衬,玉冠歪斜,几缕精心梳理的乌发散乱地贴在汗湿的额角,所有矜贵、所有优雅,在这一刻被彻底碾碎,只剩下濒死的狼狈与丑陋。
“朕的骨血兄弟……朕的贵君……贺兰许,你好!你很好!”辛温平的声音低沉得如同九幽寒风,每一个字都裹挟着血腥的恨意,重重砸进贺兰许混沌的意识里,“你想做这江山的主人?想用朕弟弟的命,来换你的九五之位?”她扼住咽喉的手指再次收紧,贺兰许喉咙里发出濒死的嗬嗬声,翻起了白眼。
“主子!”引弓和狼烟目眦欲裂,嘶吼着便要扑上。杨二、杨四的刀锋已闪电般架在了他们的脖颈上,冰冷的锋刃瞬间切入皮肉,血珠沁出。
“两条狗而已,杀了。”辛温平的声音毫无温度,如同死神的宣告。
就在贺兰许的意识即将彻底陷入黑暗之际,辛温平猛地将他掼了出去,像丢弃一件肮脏的垃圾。贺兰许的身体重重撞在冰冷的柱子上,又滑落在地,蜷缩着剧烈地咳嗽、干呕,涕泪横流,狼狈不堪。
辛温平看也不看他,掏出一方素白的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方才扼住贺兰许脖颈的手指,仿佛上面沾染了什么令人作呕的污秽。她的目光扫过地上哀嚎的巫冥长老,扫过引弓和狼烟脖颈上的血痕,最终落回剧烈喘息的贺兰许身上。′w¨o!d^e?b~o-o!k/s_._c_o/m*
她语带讥诮,如同利刃刮骨,“勾结邪教,谋害皇嗣,毒杀后卿…桩桩件件,够你在黄泉路上走几个来回!”
“不……咳咳……不是我……钱星梵……钱星梵是章云舟!是章云舟那蠢货下的手!”贺兰许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挣扎着嘶喊出声,声音破碎嘶哑,“是他!是他嫉恨钱星梵!是他想往上爬!毒茧……毒茧是我给他的……可动手的是他!是他章云舟!”
辛温平擦拭手指的动作,微不可察地顿了一瞬。那方素白的手帕,在她指间捏得死紧。章云舟……那个曾在洛阳放鹤园中与她一起笑得没心没肺的少年郎?那个在公主府时,会因姚慎身多得了她一个眼神就摔碟子打碗、闹得人仰马翻的章云舟?那个……最终被深宫岁月磨去了所有鲜活,只余一身萧索与不甘的金丝雀?
一丝极其冰冷的、混杂着厌倦与果然如此的复杂情绪,极快地从辛温平深潭般的眼底掠过,快得无人能捕捉。她缓缓收起手帕,动作依旧优雅从容,仿佛刚才那瞬间的凝滞从未发生。
“带下去。”她声音恢复了平板的漠然,对着杨二、杨四下令,“贺兰许打入天牢幽室。这巫冥妖人……朕要知道巫冥教所有埋着的钉子!”她的目光扫过地上那团暗紫色的身影,如同看一只待解剖的虫豸,“撬开她的嘴,无论用什么手段。”
“是!”龙鳞卫如狼似虎般上前。
贺兰许被粗暴地拖起,徒留那巫冥长老绝望的哀嚎在殿中回荡,渐渐远去。仪凤宫华丽空旷的内殿,瞬间只剩下辛温平一人,以及满地被火把拉长的、摇曳不定的狰狞阴影。浓烈的血腥味混杂着香炉打翻后的浓郁檀香,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怪异气息。
辛温平独自站在殿心,紫衣融入阴影。殿外禁军肃杀的火光透过窗棂,在她冰冷的侧脸上投下明灭不定的光斑。她微微抬起下颌,目光似乎穿透了厚重的宫墙,投向春和宫的方向。那里,曾有一个少年,固执地以为纯粹的爱能穿透森严的宫规与冰冷的龙椅。良久,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消散在死寂的空气里。
翌日清晨,含光殿内的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深海。几名身着朱紫官袍的重臣垂手肃立,大气不敢出。辛温平端坐于上首,手中把玩着一枚小小的、近乎透明的白色茧壳。那茧壳在晨光下泛着诡异而脆弱的微光。
杨四单膝跪在下方,声音沉稳清晰地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