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止陌眉头一挑:“哟,蔡阁老居然亲自在户部坐班啊,还真巧啊。”
蔡佑拱手笑道:“回陛下,臣蒙圣眷,不敢忘本,只知时时当勉励,日日须勤恳,方能报隆恩之万一。”
林止陌低头看着这死胖子,沉默片刻后笑道:“我大武朝有蔡阁老,真是朕的福气,蔡阁老请起!”
“谢陛下!”
蔡佑站起身,他身后户部诸人正准备也起身,可却发现林止陌似乎没叫他们,刚动了动的膝盖急忙继续跪着。
林止陌望着蔡佑,一脸关切地问道:“蔡阁老为国为民呕心沥血,辛苦了,最近怎样,胃口还好么?睡得还香么?”
“谢陛下惦念,臣虽已知天命,但身体尚可,食无忧,寝无魇。”
“哦,是么?”
林止陌说道,“可城外十几万灾民却没有吃没有住,蔡阁老,对于此事,不知你户部是如何安排的呢?”
他的表情很真诚,仿佛就是在简简单单询问一个很普通的工作安排一般。
“哦,城外灾民之事啊?”
蔡佑侧了侧头,似乎没听清,随即一副恍然的样子,叹了一声道,“户部虽掌管天下钱粮,但也未必就有余粮啊,陛下有所不知,多地旱涝瘟疫,灾害不断,户部调粮远赈四省五十余州,东安门官仓中四壁萧然,已是空空如也。”
林止陌点点头:“原来如此,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倒是朕错怪蔡阁老,错怪户部了。”
蔡佑拱了拱手,感激道:“多谢陛下体谅。”
林止陌摸着下巴,似乎是在考虑什么为难的事情,最终说道:“户部每年收粮数百万乃至上千万石,就这几天已经全都发送完了,看确实不假,不如……蔡阁老,将米粮账簿拿来给朕一观?”
蔡佑抬头,愕然看着林止陌。
穿过皇宫御道旁的千步廊,就是大武朝所有的中、央衙门,六部、宗人府、钦天监等都在此处。
林止陌来到这里,暂时没走过去,先远远看了一眼。
户部大门敞开着,从门外可以看到院子里摆着两排长椅,上边坐满了着昨天的花酒没喝尽兴,今晚再去之类的。
又有人来,跨上台阶来到门口,将一个银锭递给看门的小吏。
小吏摆摆手,那人才进去,然后乖乖的在长椅末端坐下,排队。
林止陌皱皱眉:“几个意思?进户部还得买门票?”
徐大春低声道:“这是户部历来的规矩,要进门可以,小事五钱,急事二两,不然进不去。”
林止陌看了他一眼:“那他二人岂不是一年下来比你的俸禄都高?”
徐大春毕竟在锦衣卫当差多年,熟知其中套路,摇头道:“他们拿的这门前利市,有大半是要分掉的。”
“户部里边,民、支、金、仓四科员外郎与主事,还有郎中和左右侍郎,那都少不了要一份的。”
“蔡阁老位高权重,这点小钱拿了跌份,但底下人逢年过节的还是会送上一份,毕竟一年下来这门前利市也不少了。”
户部尚书蔡佑也是内阁辅臣之一,在朝中明面上是宁嵩一党的铁杆,多年来沆瀣一气将另一位内阁辅臣,也就是现任兵部尚书徐文忠压制得快没了多少余地,要不是徐阁老手握兵权,朝中还有相当多的拥趸,只怕早已被贬甚至遭遇意外了。
林止陌冷笑一声:“堂堂户部烂成了这德性,还真是给大武朝涨脸啊。”
一个人就收五钱,每天来几百人办事,就好几百两银子,一年下来几乎不敢想象。
他大步朝着门口走去,两个小吏眼皮都没抬,伸出手来。
“小事还是急事?”
徐大春冷笑:“你们的后事!”
开口的同时抬脚连踢,两人一声惨叫倒飞进了院中。
排队坐着的众官员俱都惊得站了起来。
这么多年来,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在户部衙门口闹事,可是接下来他们就全都呆滞住了。
只见一个身穿明黄色袍服的年轻人龙行虎步地跨进门来,背负双手,面如寒霜。
在他身后半步跟着一人,身穿常服,但手中提着的那把绣春刀无比醒目。
锦衣卫!
再之后,一队百人禁卫军出现,军容肃整,列队在门口。
在场之人几乎都只是各衙门口里的小人物,没人见过当今皇上,可是林止陌身上的明黄袍子不是谁都可以穿的,再说还有锦衣卫和禁卫军,那么这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