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沙弥已经开了园门,引得众人走进园中。
此园中景致虽然简单,但却胜在幽静,园门进去便是一条石板之道曲折通幽、两边松柏肃立,却是别有洞天。
众人来到这观音佛塔下面,却正见有一座红柱白墙的观音堂。
沙弥在此停下脚步,转身又对秦刚施了一礼道:“园门口的上联,在这两年里,虽然比不上方才施主所对得工整、贴切,却也是征得了不少尚可一用的下联。而在这观音堂里,我家住持出了一则上联,虽然进得了这园中的才子高人不少,却也是一直无人可对得出来!”
如此一说,众人的兴趣便被提起,便随其一齐步入堂中,抬眼一看,当中便为一尊泥塑观音之立身像,其面目庄严,甚有神采,而在其像龛的右侧则写有一则上联:
“自在自观观自在”。
除了秦刚之外,凡是看到此联之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这个上联看似拗口,却是将观音菩萨的“观自在”之本名嵌入,又以自在自观这等深具佛理的禅机之语串联在一起,短短几字的上联,连用叠字,可谓是难度极高,难怪沙弥说,此联一直无人对得出下联。
而之所以说“除了秦刚之外”,是因为他看了上联之后却是心道侥幸,因为这副对联,他却是在后世去普陀山旅游时,曾在一处寺院的门口见过。
当下也不故弄玄虚了,便微笑着对沙弥道:“可备纸墨?”
“施主竟已有了?”沙弥大惊,这处地方从来未有人敢落笔,所以他不免有点手忙脚乱,然后急急地开始磨墨的手,竟然也有点颤抖。
秦刚上前提笔,蘸了蘸还不算浓黑的墨,旁边几人也屏住呼吸看着他的落笔:
“如来如见见如来”。
绝对啊!
秦刚写完“来”字的最后一捺之后,沙弥竟然顾不得礼仪,便一把夺过这张纸,一边口中念道:“施主稍待,我去请住持师父!”一边飞也似地跑出了观音堂。
而那几个契丹人此时也无法再遮掩他们的惊叹之情,还是那个男装女子先开了口:“兄台好文采!”
“幸得未忘本!”秦刚随口用了对方最开始嘲讽自己的话回应了一下。
果然,那男装女子脸色一红,立即住了嘴。
秦刚此时才感觉稍稍有点后悔,反思了一下自己是否过于刻薄了。
只是那高个的契丹年轻人似乎未曾觉察出,而是由衷地赞叹道:“兄台定然是对佛理甚有研究,否则哪里能够对得出如此深奥又贴近的下联来!刚才唐突了,还没请教兄台尊姓大名?”
秦刚见对方态度变得非常恭敬,便赶紧回了一礼道:“在下姓秦,单名一刚,草字徐之。”
“原来是徐之兄,在下姓耶律,名宁。”高个年轻人先是自我介绍后,又指了旁边那个男装的女子道,“这是舍弟耶律先,另两人是我等随从。我兄弟二人自幼仰慕汉学,却未得精髓,让徐之兄见笑了!”
“哪里哪里,是秦刚过于招摇了!”秦刚连忙自谦道。
“不招摇不招摇,我要是能对得出如此之佳对,我要比徐之兄招摇上百倍!”
这耶律宁的性格倒也直爽,估计也是没听出对方的自谦之意,如此的回话倒也显得质朴真诚。
这寺院的住持似乎就在这园中附近,此时正拿着那张纸随着沙弥急急赶进殿中。
住持法师五十多岁,虽然衣着朴素,但是眉宇间的却是透出一股不凡的气度,他进来四下一看,便已认准了秦刚,上前口宣佛号,却是一口标准的中原口音:
“阿弥陀佛!贫僧法号虚真,乃是在洛阳广化寺剃度出家,十年前应吴王之邀,来此承天寺住持。今日有缘得见施主,善哉善哉。”
“善男秦刚,淮南人士,说来也巧,也是应吴王之邀来西平府作客,得见大师,幸会幸会!”
在听得秦刚自称是吴王邀请而来的,那两名耶律兄弟——其实应该说是耶律兄妹了,相互间对视了一下,耶律宁随后开口说道:“我等路过,有幸目睹秦兄对出了园门的对子,十分仰慕,所以才跟来一看。”
虚真法师便邀请众人进入偏殿落坐,沙弥便连忙帮着沏茶。
“秦施主对出的两副下联,非但是格式工整,更是深得佛理禅机,不知师承何人?”虚真客气地问道。
“不瞒大师,善男师从淮海居士秦观。”
“啊,可是‘山抹微云’之秦观秦少游也?”虚真法师竟然惊道。不过,想想此时以秦观